我警惕瞪着他。
他拆了几遍都没成功,旋即松了手,“过来。”
我纹丝不动。
他语气耐人寻味,有隐约的威胁,“梁夫人帮个忙。”
我清楚外面那群官太太的依靠是掌控这座城市舆论的男人,严昭心知肚明,在这里我是逆来顺受的。我不情愿走到他身后,他攥住我的手,透过镜子搁在头顶,“拆了它。”
我下手极重,撕扯他的发根,他面不改色清洗着唇上残存的颜色,“梁夫人助人为乐,只是管不住自己的爪子。”
我冷笑说谁让严先生不找别人伺候呢。
他发量浓密,揪断几根依旧如初,我把羽冠扔在抽屉,他慢条斯理解开戏袍,当着我的面不避讳换上衬衫,“梁夫人喜欢牡丹亭吗。”
我躲闪着他暴露的精壮胯骨,严昭温热的指尖拢了拢我鬓角,“回答我。”
我任由他轻薄,“不讨厌。”
“还有呢。”
“还有?”我听着偃旗息鼓的戏台,窸窸窣窣的脚步朝后台迅速涌来,“严先生最好先穿上裤子。”
他笑容暧昧,“梁夫人替我卸了行头,再替我找裤子。”
我意识到严昭戏弄我,狠狠一把推开他,我弯腰风风火火翻找衣架的时候,一拨唱戏的演员从帘外陆续进来,严昭利落挤入我面前,捂住我的唇,抱着惊慌失措的我窝藏在凌乱的戏服里。
男男女女的议论循着戏袍的缝隙在后台弥散开,“严总无缘无故唱哪门子戏。闹得措手不及,差点演砸了。”
脂粉盒叮叮咣咣碰撞着,“讨女人的欢心吧。”
严昭在我耳后轻笑,他含着我耳垂,“是你吗。”
我怒不可遏正要挣扎出他的怀抱,不知是谁用杆子挑开了遮挡的白袍。
刺眼的光亮洒在我额头,我闷哼一声,死死地埋在严昭衣领中,对方见状吓了一跳,“严总?”
我蜷缩在他胸膛瑟瑟发抖,严昭侧身将我保护得严严实实,他嗓音没半点起伏,“你们背过身。”
008 喜欢吗
卸妆换衣的员工纷纷惊愕住,鸦雀无声注视着一男一女,揭穿这一幕的男人也猝不及防,他回味过来示意他们背过身,严昭拾起墙根叠起的西裤,我感觉到我全副重量所依赖的胸膛有轻微紧绷,羊毛绸缎摩擦的窸窣声在咫尺之遥的位置交替,他始终牢牢蒙着我的脑袋不曝光,仿佛捉奸在床的羞耻刺激着我的理智,我的道德感,我几番想趁机逃窜,都没能成功摆脱他。
他呵护我从拥挤的衣架后走出,月牙白的袍子像斗篷遮住了我,他不疾不徐掀开竹帘,打量着观众席明亮的灯光,经理得到暗示匆匆赶来,严昭交待了他什么,经理说录像我会处理。
臂弯揽着我的男人一字一顿,“我要干净利索。”
经理当即承诺会不留蛛丝马迹。
我在漆黑中被他囚禁着半拖半拉,经理认得我脚上的鞋子,他脱口而出,“是梁太太?”
我骤然踉跄,绊倒在严昭的膝间,他敏捷托住我臀部,这是我第一次被梁钧时之外的男人触碰,尤其是在众目睽睽的白天,我的很饱满,或许是没生孩子的缘故,一厘厘的肉弹性结实,走路时经常夹出一道褶皱,在纤细的腰肢衬托下显得硕大丰腴。
梁钧时堪称保守,但他对我的臀不加掩饰的喜爱,我也为展示它的傲人弧度尝试过各色的睡衣,擅长掳获男人的姐妹儿说,许安,你这副前凸后翘为什么迷不住梁钧时呢。
我一度以为利用二两肉妄图巩固丈夫的热情是荒谬的,然而此时它拿捏在严昭的手掌,犹如一团火焰。他原本不经意,竟然沾了不肯收回手,五指在戏袍盖住的腰肢处,他游离危险地带的动作勾得我心惊肉跳,我咬牙切齿,“够了吗。”
“再摸一分钟。”他这句逗弄含着浓浓的笑意,埋在我时轻时重的喘息声,不易察觉。
我咽不下这口气蛮力掐他的肋骨,他闷声不语,任由我发泄,“严先生明君子暗小人的骚德行真像西门庆。”
他面不改色,“武夫人过奖。”
他一边调戏我,一边阴恻恻瞥向经理,“梨园的历史,有七十年了。”
经理不明所以,“七十二年。”
“到你这一年,眼力不济,不打算继续了吗。”
经理这才恍然大悟,他一张脸惨白,“严先生,我看错了。梁太太在戏没唱完时,就乘车出园子了。”
严昭喜怒不定反问是吗。
经理擦着下巴的汗渍,“千真万确。”
严昭若无其事递了一沓钱,“治眼疾。”
梨园的场子已经撤了,戏台合拢的幕布阻隔了空荡的坐席,一群官太太跟随着蒋太太有说有笑踱步向出口,严昭步伐沉稳迎上去,我禁不起半点露馅的风险,故意和他唱反调,揪着他的皮带往回跑,“走后门。”
他节奏丝毫没收敛,“绕远。”
眼看距离不足十米,我情急之下张嘴咬在他的肩膀,咬得牙齿钝痛,咬到有隐约的鲜血氤氲开他雪白的衬衫,他似乎很不快,“梁夫人畏惧什么。”
我藏在戏袍里瓮声瓮气,“流言。”
“哪里有流言。”
我盯着他衣领旁猩红夺目的血迹,像纹绣的一朵腊梅,我眼前水雾模糊,一滴泪砸在他伤口,溅起细狭的漩涡,“已婚的女人,对猜忌如临大敌。”
严昭发觉我的泪,他身子一僵,微不可察加重的力度护得我更紧,“那梁夫人与我偷了吗。”
“人言可畏,事实从来无法烧死叵测的口舌。”
几名笑眯眯的官太太一哄而上围拢在台阶,他轻轻安抚我颤抖的脊背,压低声说既然横竖是偷了,就玩一把真格的,敢吗。
我一刹抖得更厉害。
官太太捧着貂绒的暖手宝,眉飞色舞说,“严先生的柳梦梅,可让我们开眼界了,谁想到您会唱小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