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不错!”陶椿夸一句,“有账本吗?我看看,前后两次一共收多少斤番薯?又做成多少斤粉条?”
“账本在我家,你去找我媳妇拿。”胡家全说,“不过我都记得,两次合起来,番薯有九万七千斤,粉条一共有一万八千六百三十斤。外陵的陵户还算良善,知晓我们入冬后没法子储藏番薯,这两次送来的番薯不算多,换回去的粉条也只够冬天吃。我估摸着等明年开春了,各个陵会把吃不完的番薯都送来。”
陶椿点头,“没事,不怕多,邬管事在琢磨圆形双轨槽,到时候做成了,只留一个人赶牛磨番薯,余下的人都能挪来洗浆、晒粉、做粉条,不缺人手用。”
“定远侯陵的于陵长前些天过来送卤豆干和鸭蛋鹅蛋之类的,还跟我娘说他能给我们送点人手帮忙。”胡家全传话。
“目前应当没这个需求。”陶椿笑着说,“以前我还担心我们无法顾及惠陵十八个陵的粉条生意,有了双轨槽,一切都不是问题。”
“多亏了邬管事。”胡家全说。
“也多亏了胡青峰,他提出这个主意当居首功。”陶椿说。
姜红玉见重要的事说完了,她扶上陶椿的手,说:“我站累了,继续走一走。”
胡家全目送她们妯娌二人离开,他转身走到门前坐着,继续守着晾晒的粉条。
演武场上晒着番薯渣和花生饼,这些东西招鸟,守在一旁的都是猎鸟的。姜红玉跟陶椿讲,这些半大不小的姑娘小子都是邬千蕊招来的帮手,他们五个箭法好,只负责猎鸟。
陶椿过去打听一下,得知做出来的风干鸟肉只有四百来只,她让他们别灰心,下雪后捕鸟很容易,明年开春的头一个集市肯定能大卖。
之后陶椿去找年婶子,让她把外面还没晒干的二三百斤番薯粉留给她,不再用来做粉条。
当晚,剥花生的小孩们纷纷带话回去。隔天上午,家家户户的妇人提着装有木炭的火炉以及烤肉的陶网聚集在陵殿外的青石路上。
陶椿教陵里的妇人们蒸苕皮、烤苕皮,她先拿出一百斤番薯粉分下去,让她们练手艺,顺便犒劳嘴巴。
“口味你们可以自己尝试,苕皮上刷鸡蛋液也成,铺上油炸的豆腐也可以,其他杂七杂八的,你们自己试口味。接下来的这个集市,手艺好的可以摆摊卖吃食。累了三个月,大伙儿也歇一歇。”陶椿高声宣布,“不过我得嘱咐一下,不能因为卖吃食吵架生仇,为避免抢生意的矛盾,摆摊卖吃食的人提前来我这儿报备,每样吃食只许五个人卖,还不能是同一种口味。”
“我卖炸油糕和萝卜豆腐丸子,但没有花生油,陶陵长,啥时候分油啊?”一个婶子出声问。
“我忘了,不好意思。”陶椿拍头,“我这就安排人去山谷挑油……你们要不要亲自去油坊沽油?平安队正在开路,这一路过去没什么危险。正好也去挑一挑陶器,家里缺什么少什么,你们自己去挑,没有的也能跟制陶的人交代一声,让他们现捏现烧,过个十天八天就能拿到。”
“行,我们自己去,陵里也没啥活了。”香杏头一个出声,她要去探望她男人。
“想过去的人结伴,不愿意去的人托旁人帮忙沽油。”陶椿继续说,“每家每户能沽二十斤油,我会让李伍长跟杜管事传话。”
估计还有十章完结,每天一更,更到月底,让我多得一个月的全勤。
?[239]第四个集市
陵里的妇人们要结伴去油坊沽油,陶椿受小核桃邀请,也拿上油罐子带上她和三只狗进山。
进山的路上劈出一条漏天光的道,地上藤蔓枯草挖的挖割的割,头顶的树梢被削得光秃秃的,明媚的冬阳洒在这条蜿蜒的山道上,前路平坦又亮堂。
“咱们回来的时候把地上落的树枝捡回去烧,免得费力砍了。”香杏提议。
“遇到李伍长的时候问一声,他要是对这些柴有安排,咱们就不能动。”雪娘提醒。
“我们捡也捡不了多少,这么多柴,他们平安队的人可分不完。”另有人说。
“还是问一下比较好。”雪娘坚持,说到底这些树枝都是平安队费力砍下来的,人家要是打算把树枝全捡回去当柴烧,外人也挑不出错来。
“今年下雪挺晚啊,马上冬月都要过半了,还没落雪。”陈雪转移话题,她忧心道:“明年不会还是个灾年吧?”
“乌鸦嘴,快呸两声。说不准过了这个集市就落雪了。”花大嫂听不得灾年二字,明年要还是灾年,陵户们的俸禄不晓得又要拖到哪一年才能发。今年不发俸禄大伙儿心里还不慌,明年要是还不发俸禄,大伙儿手里就是有存银想来也不敢大手大脚地花,可不就要导致她的陶器生意中途流产。
“去年冬天下大雪,今年开年那一阵,雪厚得齐腰深,开春后不还是不下雨。可见冬天下雪早晚不影响来年是旱还是涝,老天的心思我们猜不准。”花大嫂继续说。
“你说得倒也没错。”陈雪点头,她扭头呸两声,纠正说:“明年定是个风调雨顺的年成。”
“明年夏天,桃姨就要出山念书了。”小核桃听到明年的事,她想起身边的人,倏忽又想到开集:“婶婶,我桃姨过两天会不会来赶集?她这次会不会在咱们家住到过年?”
“应该会来,不过不会长住,她得于陵长看重,忙的很呐。”陶椿回答。
前方有砍树的梆梆声,一行人加快步子,同行的狗率先冲过去,无理地冲树上的人汪汪叫。
“李伍长,你们砍下来的树枝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们回来的时候捡回去当柴烧。”香杏问。
“当然要啊,我们也打算捡回去当柴烧。”李渠说,“不过树枝多,你们也能捡两捆回去,只要别一天到晚盯着这点树枝捡就行。”
得个准话,妇人们继续前行。
陶椿落在后面,她交代说:“你们留着心,要是遇到合适的槐树砍个一两棵,油坊里还要添个榨油机,邬管事打算在明年开春之前凿出来。”
“杜管事跟邬管事都交代过我,我应下了。”李渠说。
翻过这座矮山,来到断头峰,走进断头峰,花斑狗一狗当先冲进去,这是它的地盘,它一路跑一路抬腿撒尿标记,尾巴招摇地摇来摇去,威风劲又上来了。
等到了制陶的山谷,花斑狗激动地忘了形,它冲同行的家犬吠叫起来。
“哎!哎!你不随我们回去了?做这个样子可是要吃亏的。我还说你会看眼色,晓得眉眼高低,真是白夸了。”胡二嫂笑骂,“你可看清楚,十三只狗有十二只都是一伙儿的,你把它们惹毛了,打起来我们可不拉架。”
花斑狗不听,它依旧冲狗群汪汪叫,但狗群不理它,十来只狗嗅着鼻子兴奋地在山谷里跑。不消片刻,花斑狗藏起来的骨头都被它们刨了出来,它气得吠叫不止。
一部分妇人去探望自己的孩子,十三个制陶的陵户已经好久没回去过了。七八个小孩去看盘成个圆环的双轨泥槽,走了一路也不嫌累,这会儿还有劲绕着圆槽跑。余下的人都进油坊,排队等着沽油。
香杏找到杜月,她拧眉问:“在这儿的日子过得舒坦吧?”
“舒坦啥啊?天天不是推磨磨花生,就是抡悬石榨油,累死人。”杜月抱怨。
香杏剜他一眼,恨恨道:“我还想着你过上神仙日子了,媳妇跟儿子都不要了,家也不回。你就不想我?”
说到最后一句,她压下声音。
杜月嘿嘿笑,“我倒是想回,大哥压着我不让回,他见天急着榨油。你要不在这儿住几天?作坊里离得了你吗?”
“孩子咋办?这趟只有小鹰跟来,我没带小毛跟小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