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得劲,忘了床上还有个装睡听小话的,春涧次日一早就把她爹卖了,跟她二姑母告状她爹说她脸皮厚。
陶椿拧陶青松耳朵,陶青松气得要打春涧,春涧靠山多,压根不怕他。
“二姑母,你也带上我。”春涧抱着她奶的腿跟陶椿说话,她眼巴巴地说:“我想去找我大舅舅。”
春涧还记得她大舅舅去帝陵了,眼下她二姑母和小姑姑都要去帝陵,她也想去。
春涧还小,再说春仙不一定还在帝陵,陶椿是去办正事的,肯定不能带个还不懂事的小丫头。她冲春涧招手,凑在她耳边嘀咕几句,春涧一听立马眼睛放光,也不再想去找她大舅舅了。
吃过早饭,陶椿带上陶桃和李渠他们离开定远侯陵前往帝陵,路上,陶桃问:“姐,你跟春涧说啥了?我以为我们走的时候她还会闹一阵,没想到她还高高兴兴地冲我们挥手。”
“先保密。”陶椿神神秘秘道。
上半晌时进入帝陵的范围,这是一行八个人头一次来帝陵,在树木深深的林子里,他们远远就能看见两墩石像,走近了才发现是石刻的麒麟,比公主陵陵殿前的两墩石像可威武高大多了。
“哪来的人?呦!这不是安庆公主陵的陶陵长吗?听说你们陵在忙着制陶,你们今儿怎么有闲情来帝陵?”巡山队带着一群狗赶来,领头的陵户今年春天去过公主陵,一眼就认出了陶椿。
陶椿发现帝陵的狗发现陌生人竟然不吠叫,她带来的一行人要是盗墓贼,这会儿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有重要的事找山陵使汇报,不知他在不在帝陵。”陶椿没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
“山陵使的行踪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不如陶陵长先随我去见我们辜陵长?”
陶椿自然没意见。
由人领着,又走一个时辰,过了晌才进入帝陵陵户居住的地方,帝陵的房屋也是木头的,不过要比公主陵的宽敞许多。一路走来,陶椿看见好几座两进三进的宅子,门前还有侍卫模样的人把守,里面住的人估计身份了不得。
陶椿见到辜陵长时,他在屋后的树荫下跟一个穿着锦衣的男人下棋,看见陶椿,他虽面上带笑,但笑不入眼,态度淡淡的。
“有事找山陵使?不巧,山陵使出门了。陶陵长要是有急事,不如在帝陵住两天等山陵使回来。”
陶椿只得应下,再三道谢后,她跟着带路的陵户离开。
路上,陶椿问:“大哥,我和你打听个人,春仙今日在不在帝陵?就是那个定远侯陵的陵户。”
“噢!那个人啊。”帝陵的陵户对这人有点印象,他摇头说:“这个我不清楚,可能不在吧,他是给山陵使办事的,山陵使都不在家,他八成也不在陵里。”
说着话,几个人走到一个院落门前,带路的陵户说:“这是我们帝陵的客院,前些天进山的录事官住在这里,里面可能有些乱,陶陵长安排人收拾一下。对了,你们不是帝陵的陵户,对帝陵不熟悉,而我们帝陵里贵人比较多,你们不要贸然出门,免得冲撞到贵人。”
得了这番嘱咐,陶椿一行八个人就脚不出户地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三天,第四天的黄昏,辜陵长的儿子来说山陵使回来了,陶椿才带着陶桃和李渠随他前往山陵使家里。
山陵使到家还不足一个时辰,陶椿进门时,他刚从浴室里出来,他让她稍等了片刻,换一身整齐的衣裳才出来见客。
“陶陵长怎么过来了?我听辜陵长传话说你找我有急事,在帝陵已经等好几天了,有何要紧的事?”山陵使亲手砌碗茶递给陶椿。
陶椿道一声谢,见到山陵使,她自在多了,帝陵的气氛挺紧张的,她一直以为守陵的陵户都一样,到帝陵走一趟才算开眼,在帝陵她能感觉到阶级和地位的不同,压得她浑身不舒服。
陶椿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叠的宣纸放桌上,说:“山陵使大人,这是做粉条的方子,从番薯变成粉条的过程,每一个步骤我都写清楚了。”
山陵使瞥她一眼,他一脸的疑惑,他轻敲桌面,没去拿那张纸,而是问:“这是何意?”
“听闻山东大涝、河南大旱,两地受灾,庄稼颗粒无收,朝廷为赈灾想尽了办法。我想着番薯易种,产量还高,做成粉条要比米面……”
“等等。”山陵使拧着眉打断陶椿的话,他目光复杂地盯着她,问:“陶陵长,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陶椿愣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我都是守陵的,是陵户,不是朝廷大臣,朝堂上如何与我们无关。”山陵使审视地盯着她,问:“你此举是何意?想得名还是得利?”
陶椿没想到山陵使会是这个态度,她可算明白辜陵长的身份或许比山陵使贵重,却只能当帝陵陵长的原因了。山陵使是个踏踏实实的守陵人,不管接触多少贵人估计都不会动摇守陵的决心,他是皇室的家臣,只尽分内之责,不仅严格约束自己,还恪尽职守地约束陵户们一代一代守在深山里。
陶椿伸手把粉条方子拿在手上,说:“献方不是我的本意,是受崔录事和徐录事要挟,他们二人在几日前途经公主陵时跟我讨要方子,我不情愿,他们就给我扣上罔顾他人性命、不愿为朝廷分忧的帽子,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只得献方。可我跟他们有旧怨,加之受他们所累,我成了学堂里警示小陵户们的反面人物,倍受冤屈,故而不愿意他们用我的方子得名得利。这才借口要把方子交给您,由您代我们陵户跟朝廷献方,为赈灾出一份力。”
陶椿不再扯幌子,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甜.甜独.家整.理 甜.甜独.家整.理[ ], 14/12/2024 13:28
?[199]目的达成
山陵使听闻后撑着头没吭声,陶椿瞅瞅他,也不吭声了。坐在一旁的陶桃手心里浸满汗,她垂着头看着地面,不敢抬起头,怕脸上的神色会暴露什么。
“崔录事和徐录事盯上做粉条的方子了?”山陵使问。
“对。”陶椿抖了抖手上的纸,说:“这个方子不交给您,我也保不住。我们陵里的人太多了,还有刚从山外回来的小陵户,他们热血且仗义,为了赈灾,会打听方子交给录事官。而且……”她看山陵使一眼,垂眼说:“太常寺拿侯府账房告我的事说项,还授意学堂里的夫子拿我的案子在课堂上讲,受夫子引导,今年回来的这批小陵户都瞧不起我,很是憎恶我。有这个突发的变故,且有赈灾的名头,我拦不住陵里的陵户泄密。”
山陵使又沉默了会儿,他并不想献方,朝堂上势力复杂,赈灾关乎多方利益,他贸然出头,保不准就要得罪人。不过粉条方子被崔录事和徐录事盯上,早晚还会以皇陵的名头出现在朝堂上,这让他不得不插手。同时他也恼火,山外的人胆敢插手皇陵里的事,要不是陶椿此趟前来献方,他还被蒙在鼓里。这是不拿他当回事啊。
“方子给我。”山陵使沉着脸伸出手。
陶椿赶紧递过去。
山陵使展开宣纸看一会儿,抬眼问:“这么简单?”
陶椿点头,“用番薯做粉条没什么技巧,都是力气活儿,只有两点不容易让人想到,一是淘洗番薯沫滤浆取粉,二是熟粉和生粉混一起漏粉。”
山陵使点下头,说:“行,我会托人把方子献上去,正好之前买来的二千斤粉条还剩大半,到时候跟方子一起献上去。对了,这方子是你的,之后你想得名还是得利?”
陶椿不确定山陵使是不是在试探她,但这会儿顾不上太多,她不能假惺惺地说不图名不图利。
“想得名。”
此话一出,山陵使的目光变得锋利,陶椿顶着压力继续说:“刚刚跟您说了,您可能没听进去,太常寺拿侯府账房告我一事说项,授意学堂里的夫子在小陵户面前败坏我的名声,引得各个陵的小陵户仇视我。我的名声坏了,不利于我们陵跟其他陵做生意,这是其一。其二是我们公主陵的小陵户下山后会因我受欺负,他们有个被众人鄙夷的陵长,他们不认同就会被夫子和同窗排斥乃至辱骂,若是认同,他们会自卑得抬不起头。”
山陵使闻言皱起眉头,“还有这事?”
“千真万确,我一个堂姑子从山外回来都仇视我,更何谈旁人。您要是不信,可以跟帝陵今年从山外回来的小陵户打听情况。”陶椿觑他一眼,她大着胆子说:“我们惠陵在您的管辖下民风淳朴,大伙儿和睦相处,鲜少有矛盾,太常寺此举有意挑拨是非,不利于我们惠陵太平安定。”
“胡说八道。”山陵使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