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常安也看见了,蛇的三角头跃跃欲试地探向陶椿下垂的手指,他扑过去一把拽住她,跟着覆上身护着她。

“咚”的一下,竹子晃动,一条粗长的蛇尾垂了下来,下一瞬在陶椿的余光里卷在竹子上,迅速向上游走。

邬常安护着陶椿快步退出去,光线骤然一盛,陶椿艰难地直起身子,他的胳膊要箍死她了。

“怎么样?没被咬到吧?”陶椿站在他身前检查他的脸和脖子。

“应该没有,就是菜花蛇的蛇尾抽了我一下子,估计给我挡住了。”邬常安心跳得厉害,他低下头,说:“你看看,这边脖子疼,应该是蛇尾抽的。”

陶椿反复检查,有红印没牙印,也没有血渍,她松口气,紧紧地抱住他,“幸好幸好,吓死我了,我上辈子就是被毒蛇毒死的。”

邬常安也吓个半死,这会儿腿软得蹲在地上。

“你被毒蛇咬到了变成鬼的?”他确定他没听错,嘲笑道:“女鬼大人,你这个死法有点憋屈啊,难怪一直不肯提。”

陶椿松开他,笑着说:“是死得憋屈,不过要感谢那条蛇,没有它我遇不上你。”

邬常安沉默下来,他这么值得啊,能抵消她死亡的怨气。

“你一定爱极了我。”他得意死了。

他刚刚舍身救她,陶椿这会儿感动得只差跟他相约下辈子了,看他这个得意劲,她笑着说:“对,女鬼大人爱极了你。”

邬常安飘飘欲仙地坐在地上,他看着她笑。

天色暗淡下来,不能再耽误了,再耽误下去家里的人该来找了,陶椿看向竹林,说:“我进去把笋头捡出来。”

“我进去。”邬常安站起来。

“得了,一起进去,有菜花蛇在,估计毒蛇都跑了。”

不仅毒蛇跑了,菜花蛇也不见踪影了,陶椿跟邬常安捡起笋头抱在怀里,二人匆匆离开。

?[151]今时不同往日

到家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月亮也出来了,陶桃和小核桃等在路上翘首盼着。

“二姐,你可回来了,锅里的鸡肉都快炖烂了。”陶桃说。

“在竹林里遇到毒蛇,差点就回不来了。”陶椿快步把剥干净的嫩笋拿回灶房。

陶桃和小核桃紧随其后,一进门,陶桃就说:“娘,我姐在竹林遇到毒蛇了。”

“遇到毒蛇了?没咬到吧?”姜红玉大惊。

陶母接过嫩笋,她在陶椿身上刮几眼,她还以为这小两口在外面腻歪忘了正事,一直耽误到天黑才回来。

“差一点,幸好有菜花蛇跟过去了,邬常安护着我,它护着邬常安,估计咬到它身上了。”陶椿解释。

小核桃紧张地问:“菜花蛇会死吗?”

“不会,菜花蛇就是吃毒蛇的,毒蛇的毒害不了它。”姜红玉说,“菜花蛇回来了?我把那只公鸡宰了喂它,救了人,犒劳犒劳它。”

“没回来,还在竹林里,估计要把毒蛇吃绝了才会回来。”陶椿靠近锅嗅一口,真香啊。

屋外,邬常安跟邬常顺也在说蛇的事,邬常顺庆幸菜花蛇跟过去了。

“帝陵的大夫今儿傍晚过来了,明儿让弟妹去问问,看他那里有没有蛇药,我们换一点带身上。”邬常顺说。

“他没看见演武场上晾的粉吧?”邬常安关心这事,做粉条的方子可是他媳妇琢磨出来的,可不能被人学去了。

“没有,帝陵的大夫被胡家文遇上了,他把人送到西边客房里住,明天推他爹过来诊治。”邬常顺说,“我回来的时候碰上胡家文过来送饭,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消息。”

“我晚上跟陶椿说。”邬常安应下蛇药的事。

嫩笋好熟,下锅煨一盏茶的功夫,笋条就能吃了,菜还没出锅,碗筷就摆好了。

鲜笋炖熏鸡,除了盐和干辣椒,再无其他的东西,熏鸡炖汤无油花,汤色是浅浅的焦黄色,鸡肉上的鸡皮炖得几乎透亮,对着火光能看清皮下嫩红的肉丝。

“陶桃吃一个鸡腿,小核桃吃一个鸡腿,陵长大人吃两个鸡腿。”陶母拿勺子分鸡腿。

陶椿忍不住乐出声。

“这是有啥喜事?婶子这么高兴。”姜红玉问。

“跟我没关系,是你们陵里的喜事。”陶母坐下。

“陵长大人把养在山上的牲口收回来了,往年猪牛羊有多少只有胡家的人心里有数,以后全陵的人都能知晓。”邬常安接话,他把下午胡家文过来的事复述一遍,接着说:“以后哪怕牲口病死了,养牲口的人也得公布出来,他们不能再像摘自家菜园的菜一样随意宰杀牲口,拖回去一族的人分着吃。”

“的确是我们陵里的喜事,陶陵长有功。”邬常顺应和道。

姜红玉点头,眼下陵里的账都公告出来,每一笔生意陵里的人都了解,大伙儿心里舒坦,忙累也高兴,干活儿都有劲。

陶椿吃完两个鸡腿,她舀两勺汤在碗里,趁机讲明要给管事的人发年俸的事,“大哥大嫂,你俩以后抓紧机会,主动争取,争取也当上管事的人。”

姜红玉没往心里去,她就不是能出头能管人管事的性子,做不来这事。

邬常顺想了想,陵里的事他操不来心,山里的事他也不敢当领头的人,他心想还是算了,家里出个陵长就很了不起了。

“邬管事,你会木活儿也会雕石,日后石磨还有榨油的木机交给你维修如何?”陶椿问。

“还有我的事?”邬常安咽下嘴里的肉,他想了想,说:“我听你吩咐。”

“石磨是你带人做的,榨油的木机也是你动手凿的,不能埋没你的功劳。”陶椿早有打算,“就是当上这个管事,以后陵里的人有什么木活儿,你要接手。”

“行吧。”邬常安琢磨着要找会木活儿的人一起来干活儿,做木活儿不是坐着就是蹲着,或是弯腰佝背,短时间还行,日子久了他就废了。他还是找人帮忙吧,忙完木活儿他还能进山巡逻,在山里不是走就是跑,能磨练人,身上有劲,在床上能折腾。

事说定,饭后,陶椿回屋就把管事的名单写下来,年芙蕖统管磨浆晒粉,胡家全统管作坊,陈雪统管招待外陵事务,邬常安统管木活儿和石活儿,胡家文和胡德平统管牲口养殖,石慧统管接生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