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罗鸿烁本身极重?门第, 她自谢老?太傅升为?一品太傅后,把身家端着就没再松过。连交好了?半辈子?的大鸿胪褚家老?夫人, 罗鸿烁都不再愿意与她并排而席。

这些年谢府办宴就没有请过三品以下的说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鸿烁心里不高兴,晓得汤氏在借机揶揄, 怎么她大房一个个嫁娶的不是公侯就是一二品?这是巴不得老?三低娶吧!

但一想到近在眼前的公主选婿, 罗鸿烁也只好答应下来?。并叮嘱一定要把茶水瓜果和花卉等等,准备周全,让各家都瞧瞧谢侯府的名门风范。别丁忧了?三年, 疏忽了?高门士族的行止仪容。

因此, 管事们又临时添加了?不少桌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门是前阵子?刚刷过漆的, 每条廊也都新近涂了?一遍崭新的红漆,看着越发?典雅堂皇。两房老?爷到门前察看迎客环节,院内也在各司其职地?忙碌。

通往正?堂的庭台上, 魏妆半弯着腰, 在伺弄几盆花卉。

罗老?夫人这次却不伪装了?,特地?点了?名, 要把魏妆带来?的三盆花,也就是蜜香金茶、波斯木兰和暹罗金雀花, 摆在迎客的正?堂前面?最?显眼处。

……分明就还是识货的么。

魏妆但笑不语, 默默受益。她若开出了?花坊, 起初当然要借助这些场合来?宣扬名气,以便吸引众官眷将花卉寄养。

三盆花在当下皆属稀罕品种, 京中鲜有人家栽植,更别说能像魏妆养得这样好的。那可是魏妆在筠州府时托了?人情、花费不少才买来?的呢。

天气晴暖,春光似锦,很适合花卉生长。连日来?,先开过的几朵花谢后,又冒出了?许多黄灿灿的花苞儿。

魏妆便命人将花盆,连同其他几盆花卉,在庭台上摆成了?一个“寿”字型。刚巧三盆金花点缀在寿字的中线上,格外出挑。

她半蹲着给它们敷了?层花肥养料,等到后日花开得正?正?好,富贵且荣耀,很是应景。

忙完这些,正?要把物?件收拾进藤箱里,看见谢敬彦一道步履缱风从?外廊上走进来?。他这人,天然有着道不出的清气,很难让人不注意。后面?跟着几个男仆,手抬“达德延釐”四?字的贺寿牌匾,要将正?堂里原有的匾额更换。

魏妆站在与他三尺距离,下意识一抬头就瞥见了?他的腰。诚如谢莹所说,好似清减了?些。

谢三郎英挺颀隽,但外表看着瘦,其实内里孔武有力。腰是一贯细的,腿亦修长,身材没得说。前世他清修自律,十几年无变化,但魏妆若稍作比较,却是看出来?瘦了?。

兴许最?近忙着选部?调职,又或者寿宴吧。毕竟是个孝子?贤孙呢。

她顺势瞥了?眼男子?的额头,那道擦伤在他左眉峰上角,一道细长的划痕。如此养眼的一张脸,留下疤痕就可惜了?。

自从?谢敬彦当街救了?魏妆,起身后任由众人议论,他二话不说走开。魏妆对他的态度改观不少,说到做到,拿得起放得下君子?也。

她且与他好说话,便启口唤了?句:“三哥今日可好些了??让丫鬟送去的臻益堂草膏,据说是京城最?好的一家外伤药,可涂着用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子?嗓音柔曼,不愠不恼无喜无疏的,听得谢敬彦步履停顿了?下来?。

夫妻离心数年,他已很久都没见识过,她十六七岁时说话的模样。忍不住想再听听。

只她才来?京都没几日,竟就知道那家臻益堂乃是京中最?好一家?

记得臻益堂此刻尚平平无奇,是在几年后偶然一次为?太后敷骨化瘀,才风声雀起的。她现在就知其名气?

……也许是和谢莹同乘马车,谢莹诉之与她的。

日影温和,谢敬彦低头凝了?眼魏妆。她此时比后来?要丰润许多,这丰润乃是说她的少女窈窕,粉扑扑地?娇嫩。腰肢儿是纤蛮的,肩头薄而柔,然该有之处的娇腴皆有。雪白如脂玉的肌肤,在光晕下能发?出淡光,叫人感知到软和的血肉。

曾几何时,他多么地?贪恋过她暖香的鲜活。尤其冬日埋之怀里,风花雪月化作浓春融融,能将诸事都抛掷脑后。

谢敬彦记忆中最?近一次魏妆的软和丰润,还是在她抱着睿儿玩耍的时候。

亦是春日,蝴蝶飞舞,少妇人搂着粉团般的一岁多幼子?,指着一盆花轻语说:“小?蝴蝶,飞呀飞,花香才会引来?蝴蝶,能力出众方能得到似锦前程。就像睿儿的爹爹,睿儿长大也像爹爹一样厉害好不好?”

一岁多的睿儿生得眉眼酷似魏妆,在娘亲跟前就喜欢软乎乎的黏缠。呜呜呀呀的答话,听得魏妆宠爱地?亲小?脸蛋,亲一下还不够,亲两下。忽然看到谢敬彦在场,顿又惊诧羞窘,唤一句:“夫君为?何步履不出声?偷听人讲话。”

那会儿她却是对他尚亲昵的。后来?祖母把孩子?要去,谢敬彦自己便是老?夫人养大的,何能拒绝,就抱去了?。起初魏妆还辩驳,希冀,后来?却是冷淡下来?。

谢敬彦搜寻了?一只名贵巴厘猫,性?格温顺合群,智力优秀,十分适合陪伴。本欲交给祖母、将孩子?要回来?之际,却又曝出了?她身边奶娘涉及梁王捞钱一案。那之后更何来?借口?

此时再见,过往已矣。

谢敬彦哂唇,漠然收敛思绪。

晓得她先前薄冷疏离,时而还流露出莫名的轻讽之意,这二日才稍微好转。她既是一意退亲,何须强求,那便退了?罢!

谢敬彦其实没用魏妆给的擦伤膏,她送便送了?,救了?她脱险,却连当面?送的诚意都不屑。而那街头药铺买的擦伤膏,也远不及他自己的管用。只嘴上却仍淡道:“多谢你挂念。不过一处划痕,几日就消去了?,无妨。”说完,凤眼斜睨过来?,但见魏妆颔首收拾,红唇似饱汁儿般的轻抿。

他却不想她堂而皇之地?撅个小?腰干活,过分惹眼。又嘱咐:“此处通风口,魏妆不必久站,琐碎的事情让下人去做吧。”

魏妆因记着他言辞,此后将她视作义妹。谢三此人律己,说了?就必定做到。

便对他的关切欣然收受,应道:“喏。三哥慢行。”暖淡的,并没多看他。

起初叫过他彦哥哥、彦郎,后来?改称夫君,又变作冰冷的谢大人。这声“三哥”虽陌生,到底比“大人”好听多了?。

谢敬彦绷直的脊背不自禁松弛了?稍许。

王吉跟在旁边,暗自唏嘘:和姑娘对了?几句话而已,容色都春风和沐了?。

……好歹也是个气宇轩昂、雅量非凡的京都第一公子?啊,身阶何在?

*

转头到了?寿宴当天,清早吉时,大门外放了?长长一挂炮仗,阖府上下齐换鲜亮新衣,喜气隆隆地?恭迎宾客。

谢侯府收敛三年,总算开门办宴,各家自是殷切攀交。即便那些未收到请帖的低品阶官员,来?到府门前拱手贺一句“寿比南山”,也能是个露熟脸的机会。

辰时上,大小?姐谢芸和二小?姐谢芙便带着婆家大人与孩子?,赶先来?给祖母热络人气了?。

大凡注重?门风的簪缨士族,丁忧期间?忌乐忌娱,因此大公子?谢宸和大少夫人司马氏尚未有子?。好在谢氏与罗氏两边族亲的幼辈不少,环绕在罗老?夫人跟前,也是喜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