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虽与他?淡薄,到底心底仍有着既嫁从夫的眷与惧, 贤良淑妇做习惯了,连对夫君大声说话都鲜有过。
魏妆的颈与腰肢被托着, 挣扭无力, 只得咬牙说:“死水便是死水了,大人与我十几年,心里莫不一清二楚。非要形容, 便去打一盆水来, 放上数日、数月、数年, 那水自然就变成死的了,何用我解释。”
谢敬彦一幕不错地看?着她狡辩。
一场雨下得猛,其间还漂着冰雹, 风卷着雨水打到长廊上。他?护魏妆走在里侧, 自己一袭金织玄袍大半都沾了湿,魏妆好一些, 只有裙裾与身前被雨水拂到。
但见绯色的烟罗绮云裳下,若隐若现丰涌的美物, 她白皙暖热, 娇似恣傲的雪兔。
谢敬彦见过魏妆新买的那些所谓养生手札, 有民间赤脚大夫的食养诀,也?有天竺国的柔姿操。
每天睡前垂下纱帐昂首弄姿, 或跪在床头朝后仰,或仰卧平摊,逐渐忽左忽右的抬高双腿。那纱帐朦胧,他?却不眼?瞎,全都看?得到。
是她漠视他?的存在,而非他?谢三形同死水。他?敬她距离,女?人却反过来扣帽他?无感。前世冤枉扣过多年,到底已是老夫老妻;这次重新开?场,他?非要一雪沉冤不可。
女?人双颊娇妩,如同清晨灵透的露珠,谢敬彦颔首抵近她道:“旧事不提也?罢,你便想想最近的,我可有哪次与你形同死水?……不给卧床的是你,出去睡却管束;说了是挂名?夫妻,谢三恪守信条目不斜视,又怪我无视你。那‘无了知觉’四字,岂是随便给男人用的?”
男子修长手指捻起魏妆的下颌,凤目中的冷芒似在找她秋后算账。
魏妆的唇便被他?力道撅得格外?红,她错开?对视,也?想起了自己中媚-毒后的种种,顿时辩驳无力。
……可他?两次都忍住了啊,谁冤枉他??
怪自己惯在他?面前谨小敛微,何曾做出过那般媚浪羞态。入药后,谁能?想到她竟会无师自通呢,她前世别说撩拨谢敬彦了,连看?都不敢多看?房中过程。
魏妆窘迫起来,以他?谢三公子谪仙崇贵,只怕打心眼?里轻蔑此举吧。
她巧嘴珠玑,嗔恼道:“并未随便给你扣帽。‘无了知觉’可以是能?力上,也?可是意?愿上的。既然不提远的事,单论你在那样的场合能?视若无睹,便毫无意?愿。郎君雅人君子,坐怀不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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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魏妆提“忠良、君子、贤臣”一类词,都语出满满的讽薄意?味。谢敬彦听得了无诚意?,他?自问从容克谨,也?只能?被她激怒得咬牙欷歔。
只恨那日忍着,没直接要了她,堪堪身心煎熬痛楚。但明知屋外?有算计,他?若破功了,对她闺誉有影响。谢敬彦要她嫁给自己,是嫁得尊崇,明媒正娶,是阖府的真心求娶。
男子身躯修颀流畅,半俯宽肩凌冷道:“魏妆若非要逼我,我便将想说的尽与你说出口罢。那天我不动你,只因重视,岂是形同死水?被你推开?多年,你大抵已忘了我也?是个血肉凡人。与你不想被扣上‘媚骨’一样,也?莫给我栽‘无知觉’的帽子。”
他?艳色绝世的脸庞近在咫尺,红口白牙,却字句发?自肺腑深处。
自两人都重生以来,其实误会早已化开?了。谢左相对自己的处处用心,魏妆都看?在眼?里。
譬如球场上的激烈,他?偷闲注目她的执着。她知他?卖力赢球,是为了那晚在书房的对峙。也?知道他?隐忍欲-念,是为了护住自个周全。魏妆对谢三的品格与责任并未怀疑过。
然而她就是不愿放软,迫着自己嘴硬心肠狠,生怕稍稍示点儿?软颜色,又再?一次陷进纠缠的情?愫。
她不知道该怎么与他?重新继续。
魏妆忽地轻了声说:“你有紫花丸,且用下就没事了!成婚本是利益,若非为了躲避梁王侧妃,还有你的尚公主驸马,这亲不成也?罢。既然并非三郎无知觉,就当做我心止如水好了。今日我用词不当,以后莫提这个。”
拒绝尚驸马有无数办法,谢敬彦成婚,全是为了娶她。
早不再?是初时青涩,那固持的尊严无意?义,他?干脆直言道:“药吃多了伤身。好容易穿回来,才得以再?见到你,我想活到长命百岁。你活着,我便须活到那日。今世的成亲,我把它当成是真的。我知自己从前多有疏忽,令你难能?全心交付,这一次你便心如止水,我自做我的活水一潭也?好!”
用活泉融了死水,终能?有再?度活泛起来的一日吧。
骨子里冷澈的谢氏宗主,以为他?所图尽为了雕心雁爪青云直上,说得却全是掏心底的话。
女?人吐血离开?后,多少想说的憋在心中无处诉起,他?再?也?不想体会了。倒不如似淳景帝与焦皇后,有话直言,有误会解释,更为轻省。
魏妆青葱时曾以夫为天,曾回眸四顾无退路,以为唯有他?得系终身,结果却……若早些如此,岂用两世重来呢。
又记起谢敬彦的催妆词,还有在太后面前的婚誓,不自禁悄然触动。
她眨了眨泛红的眼?眶,慢声道:“三郎若是不愿睡地板,何必如此迂回。府上个个精明,装得了初一,装不过十五,即日起睡到床上便是了。但须隔着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唔”
话未落尽,谢敬彦环臂将她拥进了怀中,挚切道:“阿妆,你偏要对我装傻充楞到几时?成亲十多年,我对你的情?唯有与日俱增,从未淡去。撞见你与他?人在花园私会,我痛得肺腑撕裂,质问的话不经理智。到知道那原是误会你,更恨不得把自己的命拿去换你回来……我不求你把过去的都略过,只求让彼此重头开?始。随你如何以为,从始至终谢三的心都是爱眷,所变的只是从前缄口,现在选择不隐瞒了!”
竟说是误会她,爱她了。
魏妆眼?泪滚淌出来,冷笑地噘起红唇,薄薄道:“说这些做什么,马后炮……我对你早已心死,并不爱听。”挣着要扭开?,想对他?更狠绝一点。
男人却巍然不动,任她掐扭。他?挺括玄袍上沾染了雨水,硬朗胸口却跳动着炽烈的心,蓦地含吻住了她的樱唇。
很温柔很灼-烫。
谢左相吻技娴熟,知晓着魏妆所有的高点。若把彼此夫妻为数不多的旖旎比作一百,那么他?的主动攻势便占去七八十。她从前实在柔淑娇媚,为着能?疼够她,谢敬彦须自己探索着她的欢喜,给予着充沛的餍足。他?熟稔她全部。
那唇齿间的情?愫,似近在咫尺,又似年月久隔,在大雨倾盆的午后卧房里,逐渐失控起来。心是瞒不了人的,他?真的很在意?她。魏妆被触动心扉,挂住了谢敬彦的脖颈,不时地回应着,空气?中弥散开?胶着的分?离与熨缠。她竟是沉腻其中的,暗自生出震惊,却情?不由衷贴紧,脸色越发?的红润。
谢敬彦离地揽起魏妆,她婀盈的小腰不堪一握,他?将她放坐在茶几上,一臂扯落了女?子肩后的系带。柔美软糯的娇酥顿时漫摇开?来,男子唇齿不羁,她溢出了熟悉的声息。
等到两个人都反应过来时,那危险只稍再?进一步便万劫不复。
谢敬彦凤眸里充溢着熠熠光芒,低磁嗓音道:“既是夫妻了,阿妆同意?吗?”
魏妆含羞地咬了唇:“莫问我。”
谢敬彦宠溺地环过她腰肢,顿地解开?了那亵结。岂料两人四目一顿,看?到了一抹嫣红。
魏妆也?很窘,她适才只觉有股暖热,还以为每次他?吻她时候的惯常反应,不料竟是葵水来了。
一时只觉好笑又羞恼地仰起头:“不可以了。”
谢敬彦也?顿然无奈,然而她肯再?次用情?回应自己,总是看?到希望。男子噙一笑道:“看?来想追回夫人,总须费些周折。无妨我可以等。”
魏妆瞥了一眼?,见他?委实难消,上回蹴鞠赛就劳他?隐忍了一次,这次又……
她忽地贴近去,闭上了眼?眸:“算还你那次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