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1)

“柏承决定…”

我们交谈的工夫,我包内的电话响了,宋幼卿的后半句也随之终止,来显是尹正梧,我沉思着划掉,编辑了一条短信,“我不方便。”

他很快回复,“方便来电。”

我将手机塞回包中,“林小姐请继续。”

宋幼卿不知是忘了还是另有顾虑,她反而放弃了先前的话题,二度邀请我,我琢磨着即便不应邀,我在唐宋府的事也败露了,许柏承同样会一

清二楚翱包厢里窃听的人是我,倒不如大大方方,看他后续会怎么平衡处理。

我跟随宋幼卿进入雅间,原本许柏承正在全神贯注聆听宋铂章的谈论,他像是心不在焉的一掠,掠过宋幼卿时神色平平,直到他掠过我,便彻底地无比投入得停留在我这里。駺炁

“爸爸。”宋幼卿挽着我站在众人所在的餐桌,“您认识她吗?”

宋铂章端详着我。

几个男士面面相觑,相继撂下筷子,“是梅尔的许夫人吗。”

宋幼卿莞尔,“对。许伯父的妻子按辈分我该喊许姨。”

她如此殷切又恭敬的称呼,本是礼节,我听来却尤为刺耳,青春正盛的女人嫁给临近古稀的丈夫,为钱也好,图势也罢,在外界的揣测中必然

讥讽我是利欲熏心出卖色相的女人。

我沉着面孔,没搭腔。

宋铂章的余光停顿在自我出现一刻便失声的许柏承,他试探问,“柏承,幼卿随你,你平日如何称呼许夫人。”

许柏承暗含警告的目光扫过我,他答复,“林小姐即可,我父亲并未要求称谓。”

“幼卿,扶许夫人入席,我们吃顿便饭。”宋铂章很客气点了下头,“许夫人,柏承与幼卿在交往,您与许董有耳闻。走动后倒也合得来,迟

迟没有造访是我们宋家过失,改日许董清闲,我会携幼卿登门。”

我莞尔,“有些家事,我是不做主的,您见到崇文和他说清就好,不过宋小姐喊我许姨,我只怕消受不起。身处规矩森严的门庭,确实要守高

门大户的规矩,可宋小姐比我还年长五岁,宋小姐喊得出口,我却无颜承受,我听崇文说,宋小姐三十一了。”

许柏承掀眼皮看我,酒意上涌,他眼睛多了几缕血丝,零星的猩红深处,噙着不露声色的浅笑,浅到旁人难以察觉,却刚好入了我的眼。

宋幼卿面上些许的难堪,她扶我也不是,不扶我也不是,无所适从得僵硬住。

宋铂章说,“和许董说,和您说,是没区别的,都是幼卿的长辈。”他再次吩咐宋幼卿,“敬酒给许夫人,之后还要许夫人多关照担待你。”

宋幼卿张了张口,喉咙晦涩挤出一声林小姐,她端着陶瓷杯,“林小姐,我不能饮酒,清水代酒。您深得许伯父喜爱,日后麻烦林小姐多照

顾。”

我看着她。

她似乎是别有用心放低自己的气势,女人的直觉有时可怕到恐怖,我的直觉提示我,宋幼卿根本不是她此时表露的软弱,她是以退为进,一个

很高明的女子。

我垂手而立,并没领受她的敬意。

许柏承在宋幼卿最无助时执杯起身,我看向他,他嘴角扬起戏谑又威慑的弧度,“林小姐,这杯酒我敬你。”

我照样纹丝不动。

他干脆斟满一只没被用过的杯子,亲手端到我面前,迫使我无法置之不理。

我深吸气,拿住盈满的酒杯,他先干为敬,喉结滚动间,喉管内溢出微不可察的笑声,我置若罔闻,他喝我也喝,保持着相同的频率,各自的

酒干得一滴不剩,我将杯口悬扣,倒出不存在的余酒,我一语双关,“柏承,我给你面子了。”

他眉眼是浓浓的笑纹,“幼卿不周到,我替她赔罪了。”

我面色转冷,“你父亲若在,这罪非得她自己赔,虽说不是正式与长辈用餐,但宋小姐邀请我来。柏承,你们的敬酒,我是有资格喝的。”

宋铂章很严肃命令,“幼卿,给许夫人敬酒。”

宋幼卿委实抗拒白酒,可她只得遵从指令,她极不情愿拾起杯盏,在她举杯时,许柏承出乎意料的摁住她手,宋幼卿仰起头望着他。

他自始至终同我对视,无论是宋幼卿倒酒还是她靠近我的过程,他的视线都未移开一秒,仿佛要看穿我心底。

“林小姐,当真要强人所难吗。”

我反唇相讥,“强人所难的是宋小姐的父亲,我强迫她了吗?”

许柏承说,“我再敬你。”

我手无征兆得一松,直接摔了杯,摔得不着痕迹,半点不像我故意为之,只像失手,我说,“都别敬了。”

宋幼卿不知所措,许柏承又凝望我良久,才漫不经心抽了一摞纸,铺开在倾洒了一滩酒水的桌沿上,吸附掉喷溅出的酒渍,“幼卿酒精过敏,

林小姐作为半个长辈,别同她计较,要是不尽兴。”他攒了湿漉漉的纸团抛进桌下的竹篓里,阴晴不定看着我,“我接着陪林小姐喝,喝到你尽兴

为止。”

我没有再讲什么,冷冰冰瞥了他一眼,从雅间扬长而去。

我在唐宋府旁边的便利商店买了一盒薄荷糖祛除嘴里的酒味,顺势也醒醒脑,从店里出来我看到街角停泊着一辆车,香槟色的宾利,含有4个8的车牌号在阳光下泛起金芒。

我只一瞬驻足,随即撕开糖盒的包装膜,视若无睹走向自己的车,给尹正梧打一通电话,嘱托他来唐宋府,把车开到4S店维修。

他在电话中问,“您现在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