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1 / 1)

“宋铂章杀红眼我不在乎,可许太太现在气红眼的样子,无与伦比的可爱,我越来越喜欢气你了。”

沈怀南眼底像是镶嵌了无数流光溢彩的珠玉,那样熠熠生辉,清隽明亮。

他唇角勾着一丝笑,冷冷淡淡,又道不尽别样风流的一丝笑。

沈怀南的胚子当真最适合风流,芸芸众生里千千万万的男子,健壮的,文弱的,粗鲁的,儒雅的,让女人神魂颠倒才是风姿,真正风姿绰约的男人何其少。

可他风流错了时机,我抬起手就打,沈怀南早有预料,他擒住我手腕,半戏谑的口吻,“许太太爱扇人巴掌的毛病,尤其扇我巴掌,想必是没法改正了。”

我恼羞成怒,“沈匡,你又害我。”

他挑眉,“害你什么。”

“耳环。”

他那一丝笑莫名放大,几乎漾出眼眸,“我高价得来,亲手奉送,许太太不高兴,还埋怨我害你,是什么道理。天下有你这样不解风情,不知情趣的女人吗。”

我跺脚,“你偷梁换柱!我原本那款呢。”

“那日你上当了,是我偷梁换柱,算计你戴的,可今天是许太太自己愿意戴的,不对吗?”

我一贯擅长胡搅蛮缠,更一度向许崇文撒娇求财产,向许柏承无理取闹干预他的婚事,干预他的权谋大计,唯独在沈怀南这里都不灵验,他功力比我更甚。我气得牙齿咯咯响,“是,我自作自受,我不该信你这个畜生,就该曝光出去,何必烧了物证使自己处于劣势,连抵抗胁迫你的筹码都荡然无存。”

“哦?”他指尖卷我一缕发,“究竟什么奇妙的物证,让许太太自信到能牵制我。”

我倏而笑出来,“好奇吗?”

他说,“是挺好奇的。”

我踮脚,挨向他耳朵,他只觉有趣,不躲不闪,不骄不躁,反而迎合我,耳朵凑近我唇瓣,我一字一顿,“你幼年遭遇许崇文原配雇凶下药迫害,至今带肾毒,生育的几率渺茫。”

沈怀南脸上笑容一寸寸凝固。

我窥伺他的面色,“沈董事长身为而立之年的青壮男子,早年的经历看来颇为讳莫如深啊。”

他在我面前静止良久,“都有谁了解。”

我唇蹭着他脖颈的皮肤,“我和程世洵。”

沈怀南注视我,“是吗。许太太得到这份一击致命的情报,会不曾告知许柏承吗。”

“沈匡。”我唤他,“我没有告诉许柏承。”

沈怀南眯着眼。

“我烧毁了能证明的凭证,凭证来自程世洵。”

他忽然含笑,“怎么,许太太爱上我了,不忍心我面对流言非议吗。”

131 疯

“爱上你?”我轻嗤,“沈律师觉得呢。”

沈怀南倚着墙壁,身姿笔挺伫立,“许太太爱他爱得如痴如狂,自然无暇爱上我。”

“沈律师是有妇之夫时,我的确不爱你。”

他挑眉,“现在不是了。”

我抚弄着耳鬓处的耳环,“现在我照样不爱。”

他深谙我刁钻也圆滑,口中没好话,大多气死人不偿命,果不其然,我蛮横得很,他面无表情。

我手向下探,隔着西裤一把握住,“这玩意那么结实,那么烫,却无实际用处,难怪沈律师从不做措施,原来另有玄机啊。”

沈怀南扼住我作乱的手腕,他使了三分力道,“林姝,鱼死网破是吗。”

我试图挣脱,可挣脱不开,我索性罢休,任由他禁锢着我,“我为什么鱼死网破。如果我要置你于死地,海城早已风雨欲来,盛文的股票也随着你的丑闻,宋氏的丑闻而一并跌停,我在这里同你讲,便代表我没有泄露。我分明可以利用它大做文章,可外面风平浪静。你的秘密若是人尽皆知,沈律师还能心平气和毫发无损与我调情吗。”

他眼底噙着一丝笑,“你不泄露,是你没机会。”

我语气讥讽,“权谋之争风云变幻,到处是机会。一所集团水深火热,无数集团要取而代之,永除后患。盛文的董事长陷入漩涡,无数企业的董事长往海里填沙,埋葬他的性命。制约权贵的砝码,第一重是债务,税务,触犯法律的底线攻无不克,沈律师触犯了。第二重是道德,沈律师也触犯了。第三重是家丑,沈律师虽是许家的儿子,可自立门户三十三年,你的弱点牵扯不了柏承,充其量是崇文生而不养的罪错。而沈律师不孕,男人最狼狈的家丑,我亮出这三份砝码,机会不求自来。”

沈怀南松了松颈间领带,“云天触犯法律的底线,梅尔有过之无不及,我强霸生父的妻子,许柏承更通奸多年,我自立门户,许柏承可是许家的一份子,他比我的罪孽又是有过之无不及。我的家丑,男人谁无一点难言之隐呢。医学没有判死刑,许太太就断定我治疗无果吗。”

我一针见血否决他,“当程世洵找到我,告知云天的底细和沈律师身体的缺陷,机会就唾手可得了。你们一样的罪,没有高低之分,沈律师更抗拒承受身败名裂的代价,你心中执念,母亲没等到许崇文一声歉疚,总要圆了她生前的遗愿,和许崇文共葬。你未曾享受过许家的所有,你心有不甘,你未了的心事许柏承一件没有。心事重重的人是难以洒脱笑对输赢的。你想活,就必须抹杀自己黑暗的历史,隐藏自己的家丑,你想赢,以赢家的姿态带亡母入许家,你哪舍得玉石俱焚啊。”我抚摸他冰冰凉凉的面孔,“你扮演着若无其事,可你的心思是最重的。男人的难言之隐也寻常,可女人等得起吗。沈律师治不好呢,一旦曝出你的弱项,宋氏和盛文顷刻口碑颠倒,宋幼卿那点丑事显得无足轻重,出轨而已嘛,食色男女平平常常,宋氏股票大幅回旋,盛文大跌,宋铂章喘口气了,能给暗下毒手的沈律师好果子吃吗。”

沈怀南衣衫上的焦糖色琥珀石纽扣在穿堂而过的风中轻颤。

我后退半步,“我明知又故作不知,是可怜你。”

他眯着眼,“可怜我。”他旋即笑出声,“许太太不妨说说可怜我什么。”

我在惨白的灯光下凝视他,“云天棋牌城涉巨额赌资,涉未告破的人命案,涉发牌小姐色情陪侍,涉不良来路洗钱。程世洵掌握了全部物证,甚至有现场照片为证,云天查封的前一天晚上德州扑克大厅一名赌徒因钱财纠纷被高利贷人员围殴致死,你身为律师,放弃法律途径,知法犯法封锁消息,贿赂当地公职,在次日的报道中压下这则新闻,并且花费一大笔钱对死者家属进行抚恤,家属拒绝云天的赔款准备申诉,你动用人际关系上下打点,堵住对方的去路,从而瞒天过海,形成一桩不见天日的旧案。程世洵是我的人,他向我交待了云天以及你过往的大部分内情,云天的罪证在许柏承手里,是我转交的。至于程世洵拿到关于你肾中毒导致不育的医疗证明,我自行销毁了,程世洵不会存底,梅尔与盛文的尔虞我诈,轮不上他二把手出头,他掐住你的软肋没意义,他既然汇报给我,以后也会不闻不问。沈匡,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无意诛你心,宋幼卿只知你不孕,她并无证据,她的一面之词能掀起舆论,可禁不起媒体深挖推敲,况且她连舆论都未煽动就被你平息了。但程世洵所持有的不同,那是你辩无可辩的事实。事实曝光,宋氏会拉拢臣服于自己的一众党羽群起而攻之,你是黄延祥的盟友,但黄延祥也看得出他驾驭不了你,你的贪心和怨恨比他只强不弱,他为尹正梧和你反目,可见对他而言利益在先,道义契约在后,他必然趁机踩你一脚,以免来日你与他为敌。”

沈怀南从口袋内掏出烟盒,他嗑出一支叼住,推开背后的半扇天窗,用打火机点燃,侧身朝向我,烟味没有溢散,一柱柱的驱出窗口,“我低估程世洵了。”

我说,“他当年跟随许崇文征战商海,是梅尔的元老金刚,许崇文的左膀右臂,他的人脉与运筹帷幄,比不得许崇文,亦比不得心狠手辣的许柏承,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我又一次逼近沈怀南,“物证化为灰烬,从此能威胁你的在这世上荡然无存,沈匡,你的尊严,你的清誉,你的江山,是我那把火保全的。在那一刻,我背叛了许柏承,更彻底封死了镇压盛文、镇压你的最佳生路。你要反悔,继续赶尽杀绝,我也再无制衡招架你的筹码。”

他闷笑,“许太太在感化我吗。”

“有心的男人才能感化。”我警告他,“别忘了,你是盛文董事局和投资方的傀儡,你借许柏承的利刃,砍断操纵你最大的一只黑手,不然你沈匡还是天上飘忽不定的风筝,来去不由己。”

沈怀南眼睛的笑意四分五裂又迅速聚集,如涨潮巨浪,荡漾着卷起,荡漾着涌出,“你终究要我放他一马。”

“你答应我不再穷追不舍,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