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我离开后又给了尹正梧一通电话,“茶楼你打点好,刷卡单据的日子间隔半个月,两三单就够了。”

尹正梧的车就在街口,他闪了两下前灯,“我会办妥的。”

“柏承最喜欢查验细枝末节,他清楚是假的,可他会出于崇文的立场查验,太粗制滥造的单据,柏承一眼就看穿,他会相信崇文被唬住吗。”

尹正梧说,“我会尽善尽美。”

我掐断通话,回家睡了一觉,醒来时里里外外都静悄悄的,我揉着太阳穴,坐起招呼保姆,她推开门,候在走廊问我需要什么。

“温水。”

她立马斟了送到床头,我一口气灌下,“崇文下班了吗。”

“许董下午就回了,他休息半天。”

我急忙掀被子下床,要去书房照顾他,保姆拦住我,“夫人,许董今日兴致好,午后约了许总下棋。”

“下多久了。”

保姆指壁钟,“快四点了。”

我进浴室放了一池冷水洗脸,保姆在卧室候着,我扯下毛巾泡入冷水了,再拧到半湿不干闷在自己脸上,闷了一次又一次,竭力使自己镇静,

这才走向屋外。

许柏承和许崇文在客厅相对而坐,花架上的鼎炉里焚了香料,雾气昭昭中,两人中间摆放的棋盘酣战正激烈,许崇文推动着位于楚河汉界的卒

走了一格,“想方设法去掌控,比寄希望于强过自己的人失手以谋求得逞要磊落。”

许柏承出炮,吞了许崇文过界的卒,“父亲,与您交谈我受益匪浅。”

“我偶尔和林姝聊起,你从小就擅长审时度势,这点很像我。”

许柏承指尖的红仕悬而未决,他观察着方位,“子承父业,子随父相。”

许崇文被逼上梁山了,他舍了自己的黑马护将,“我并不是专权梅尔,梅尔姓许,你也姓许。”

许柏承执子一停,“许家只我--LQ-Y--一个儿子,您做苛刻的严父,是考验我。”

许崇文的车几经浮沉,直击许柏承的红棋城下,他的帅岌岌可危,“你嘴上这样说,心是这样想的吗。”

许柏承语气平和,“是的。”许柏承虚晃一招,召回了界限外的红车,他笑着说,“父亲,您又让我一子。”

许崇文数着残存的棋子,“比年前更长进了。”

我伫立楼梯凝视了好半晌,许崇文先发现我,他端起茶盏说,“怎么不过来。”

许柏承也随之抬起头眺望二楼,我走下台阶迎上去,“我听尹经理说你玩象棋战无不胜,一车一象就能杀得对方片甲不留。是他帮你吹嘘呢,

还是你技艺果真名不虚传?”

许崇文大笑,“柏承,林姝言下之意问你输了吗。”

许柏承也笑,“两盘,一盘和棋,一盘侥幸赢,父亲只剩一士一马一炮,我勉强占据上风。”

我凑近棋盘,“那你剩了什么。”

许崇文在棋盘上点着,“两兵一车。”

我幸灾乐祸推搡他肩膀,“原来尹经理是替你圆脸面呢,柏承剩的棋子比你亏多了,你还输得凄惨,和气估计也是你侥幸和的。”

许崇文佯装生气指了指我,“我棋艺不精,赢你的臭棋也绰绰有余。你缠着我下围棋,我用围棋的策略对战,你用五子,输了不认账,和了就

扣棋盘。”

我塞他水果,堵他的后半句,“好男不和女都斗,跟我争高低你也说得出口。”

许崇文自认口舌上被我打败,他对许柏承说,“这个林姝啊,伶牙俐齿蛮不讲理,温柔可人的面貌都是糊弄我的,我指责她半点,她也还

击。”

许柏承未搭腔,他布置着棋盘,我从篓子里添了一勺茶叶,又沏一壶新茶,煮开的过程中观战了一局,依然是和棋,许柏承在谦让,许崇文下

得也不认真,可双方又不露马脚,看似懒散,实则高手过招,缜密和防控都一流的水准,把象棋玩出了围棋的段位,杀了多半盘的棋子还胜负难

分。

许柏承举棋不定间,许崇文补了一句,“海城传得沸沸扬扬,我不知你是真情是假意,传言说什么,我暂且信什么,宋氏和梅尔一向刀光剑

影,好事露了把柄保不齐就变坏事,你敬重孝顺我,可多年来我们父子不亲密是事实,宋铂章若是图谋离间,你要有分寸,别因小失大。”

许柏承说,“我有数的,父亲。”

许崇文听出他的决心,“想成家了?”

许柏承笑而不语。

我撑在棋盘边缘的五指倏而一紧,指甲盖抠得木板传出尖锐的刺啦响,许崇文眼角扫向我这边,我背过身倒茶,回避着他,“青姐,晚餐我来

做。”

保姆从厨房探头,“夫人,我给您打下手。”我过滤着壶嘴的茶叶沫,“你淘米吧,红焖海参,别放葱丝,崇文不吃葱。”我并排放好两盏茶,“柏承留下一起吃,你父亲刀子嘴豆腐心,

他总担忧你忙碌时忘了吃饭。”

许崇文把玩一粒棋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担忧什么我不讲你也晓得。”

我打趣他,“你不牵挂吗,和自己的儿子固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