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1 / 1)

许柏承转而吩咐李秘书,“包下仁尚,封锁周边。”

李秘书说,“我即刻处理。”

李秘书离去后,许柏承朝孟医生靠近,“您透露实底,妨碍往后吗。”

孟医生说,“七成是不妨碍的。女人体质的差异,备孕有快有慢,过程慢不代表根源有问题。林小姐体质欠缺,饮食药物精细些,多调理就好了。”

孟医生很婉转表明我的虚弱,许柏承干燥的掌心在小腹处抚摸了几下。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护士推着我入病房。

我不吃不喝不眠熬到傍晚,实在捱不住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七点钟保姆拎着食盒从澜园赶来,她轻声唤林小姐,我清醒着却不曾理会。

她哀求着,“林小姐,您吃点粥,我炒了你爱吃的麻椒莴笋。大夫医嘱要在清水里涮过再入口,您要尝尝吗?”

我躲进被子里,充耳不闻。

保姆没办法说服我,在墙角沉寂了半晌,我再次要昏睡时,她兴奋呼喊着,“先生。”

门扉嘎吱摇晃,紧接着是皮鞋摩擦地板的哒哒响,许柏承的声音在被子外的世界传来,“不吃吗。”

保姆愁眉苦脸,“不吃。林小姐执拗,我也劝不听。”

许柏承接过保姆手里捧着的汤碗,“掀开被子。”

保姆轻轻拉着边缘,她从内向外拉,我从外向内抵御,她拉不过我,又向许柏承求救,许柏承也恼了,他用力一扯,我顷刻暴露在一圈弥漫的白炽灯下。

我毫无反应,像一具了无生气的玩偶。

他舀了一勺小米粥,喂到我嘴边,我无动于衷。

保姆急得直跺脚,“林小姐,您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先生气性大,您忤逆他做什么。”

许柏承将勺里的粥过滤掉,只留一颗煮烂的红枣,“甜的。”

我维持着刚才的样子。

许柏承问,“甜的还不吃吗。”

我喉咙挤出微不可察的哼。

保姆还想劝我,许柏承面无表情下令,“你回澜园。”

保姆一愣,“先生,我伺候林小姐吧,晚上洗洗涮涮的,您多有不便。”

许柏承又舀了一勺粥吹凉,“没什么不便。你走吧。”

保姆有心从中调和,许柏承要她走,她也只能听命。

保姆离开病房后,许柏承最后喂了我一遍,我没张嘴,他重重地撂下碗,掐住我下巴,“说话。”

我试图别开头,可男女的力量悬殊,我挣扎的力道在他掌下荒谬至极,又不堪一击。

我无声落泪,猩红的双眼瞪着他,充满敌意和绝望,以及陌生。

他指尖掐得更凶狠,“是吵是闹,我允许你发泄,听着,林姝,立刻老老实实出声。”

眼泪从眼角溢出,没入他掌纹,滚烫中他钳住我下颌的五指一松。

我呜咽着,“疼。”

他彻底松开。

我藏匿的崩溃终于被许柏承所揭开,我抓着他衬衣,歇斯底里地抓着,平整优雅的绸缎从指缝间滑出褶皱,支离破碎。我埋在他怀中声嘶力竭大哭,像缺失氧气的鱼,与大海做告别,痴缠不已。

许柏承自始至终都沉默,他抱着我,我感觉到他臂弯在发力,很重,很压抑。

从未有过这么压抑的时刻,我和他之间如同横亘着一座逾越不了的山脉。

它困住我,也困住他,它名为道德伦理,名为人性禁忌,它困住了千千万万真假虚实的故事,唯独我们困得最牢固,最无可遁逃。

是自作孽。

在孽障之下,在许柏承紧贴我身体的胸膛,那里面狂跳的心脏,似洪浪潮涌,撕裂着,贲张着。

他并未怀疑,他或许没有一丁点的怀疑。

我的哭泣和怨愤,将他的怀疑吞噬。

我确信许柏承此时消沉又无奈,是男人的无奈,对难以把控的局势的无奈,人非草木,饶是他心狠手辣,万般冷血,骨肉之失他终究也痛,也怜悯。

许柏承相信的不是我,他不相信任何人,他沉沦在权势和仇恨的阴影里,都不相信他自己。他相信实际的利益,相信握在手上的东西。他只是认为豢养了五年的女人不具备胆量背叛报复自己到这种放肆的程度,我深谙他的阴毒,他的薄情,这一份深谙,注定我不敢过分。

事实上,它就是一场意外,一场天意弄人的措手不及,我甚至不记得,它萌芽于哪一次,是哪一次情不自禁的因果。

沈怀南在浪啸里沉浮时,我是迷惘的,没了理智。

我一心盘算如何收服他,如何利用他,如何以此为要挟,我不清楚沈怀南几时埋下祸根。

许柏承卷着我天翻地覆时,我连自己名字都遗忘。

我只记住了他的温度,他的呼吸,他的火热,记住灯火和玫瑰色的床。

女人休想抗争男人,休想在男人表演自己的勇猛时保存零星的理智。男人在白天和夜晚,都是女人最致命的魔鬼。

许柏承拥住哭到晕厥的我。

我昏沉睡着,在半梦半醒间,敲门声从屋外响起,只三下,男人便推开,探入大半身子,“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