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纠葛的角度相当有趣,也相当的禁忌,他意味不明的眼底,倒映着望不见头的莹白沟壑。
他又扯开衬衫扣子,往后靠,避开我。
可我们都心知肚明,他避不开了。
他的挣扎,他的死守,是一种困兽之斗。
我斟了一杯白开水,“我谨记沈律师喝不惯我的苏打水。”
我直起腰,“电视机能看,音响也完好,光盘是美剧,不一定合沈律师的口味。”
我说完一撩发,“沈律师自便,我补个妆。”
我朝卧室走着,进门的刹那,他在我身后问,“补妆干什么。”
我站定,“画眉而已,我眉毛淡,也太细,不化没气色。”
沈怀南拉近桌上的烟灰缸,他掸了掸烟灰,没再看我。
我转身回屋,门大幅度敞开,留下一条惹人遐思的缝隙,衔接一堵墙的里外,我在梳妆镜前闷声不语,只有瓶瓶罐罐磕碰的清脆声。我护肤后拧开眉笔的笔帽,在薄淡的柳叶眉上描摹着,勾勒出眉形,又喷了一点玫瑰味的香水,整个过程进展十分缓慢,我在估算时间,估算沈怀南能自持的最大限度的时间。
毕竟我已将这把火有意无意的焚烧无数次,它处于很激烈的一触即发的状态,
我沉思着下一步如何进行,沈怀南无声无息地从客厅走入房间,伫立在一簇水晶灯下,不加掩饰他眼中的欲望,注视着我背影。
由背影,到镜中我的脸。
我心头一颠,很快恢复镇静,我从镜子里扮作无辜和他对视,“沈律师有要紧事吗?我马上结束。”
沈怀南说,“你过来。”
我绕过椅子,面向他,可脚下一动不动。
他率先朝我走来。
我静待他。
沈怀南像席卷的风,像旋风里的叶子,他是力与柔的结合。
他伸出手,指尖抚过我素净的面颊,“我有没有告诉你,许太太不施粉黛,比浓妆艳抹更具风情。”
我任由他侵略着我的肌肤,“我忘了你有没有告诉我。”
他说,“忽然发现,你的每一寸都很撩人。”
我媚眼如丝笑,“才发现吗?”
他不置可否,“晚吗?”
我回答,“刚刚好。”
沈怀南捏住我下巴,他语调轻柔,气息像一条蛇,分明是温热,我却只觉冰凉,冰凉带毒的信子在毫厘间吞噬了我,将我占上风的局势顷刻翻盘,“精英律师和有夫之妇的苟合,在当代社会是很刺激的匹配。”
我望着他,“沈律师的女客户比比皆是,你曾经体验过吗?”
他也望着我,“没机会,像许太太一般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常见。”
“哦?”我拉着他衣领,“是不常见还是乱花渐欲,庸脂俗粉入不得沈律师的眼啊。”
他后仰,专注端详着我的容貌,过程很漫长,他大约是满意的,“许太太暗示我,你是万花中真正的尤物。”
我不置可否,“不像吗?”
沈怀南捻着一簇我勾在他领口的发梢,“的确,许太太是唯一让我产生兴趣的女人。”他反问,“许太太不也没有体验过其他律师吗?”
他把玩着头发,我顺势倒进他臂弯,“我和沈律师的情况有出入,我并非没机会。”
他扬眉,“许太太还动过其他律师的心思。”
我半真半假,“动过不止一个。”
他将信将疑,“许柏承圈养你,你也敢。”
“如今不单单是许柏承,许崇文还娶了我,我不敢吗?我若是不敢,沈律师怀抱的是谁呢?”
沈怀南默不作声,他指缝间窄窄的发梢,已经拉长到完整的一节,直顺的青丝兜兜转转,像一道道血脉缠在他的皮肉,我手掌沿着他胸膛下滑到腹部,用力一揩紧实的肌肉,“沈律师,这玩意闲置多年,万一不中用,我会忍不住取笑你。”
他垂眸睥睨我,“许太太手中的玩意,即便闲置半辈子,你也不必担忧水准。”
我眉眼弯弯,“厉害吗?”
沈怀南笑意深浓,“非常厉害。”
我神色狡黠,“吹牛。”
他好笑,“为什么吹牛。”
我嗅着他衣裳洗衣液的余香,“是真的吗。”
他嗯,“是真的。”
我几乎扎进沈怀南的肩窝,去嗅他的体味,男人的汗味,少年的清新,男人的浓烈,少年的寡淡,它们完美集合在他的身上,像无量幻境里的招魂幡。
“那拭目以待了。”
沾染烟味与薄荷的指尖,无比柔情流连于我眉梢眼角,我对上他深沉的眼眸,他低下头舔舐我的额角,眉骨和鼻尖,而后吻住我微微开启的嘴唇,像露水亲吻花蕊,他吻得我浑浑噩噩,如砂砾降落心上,令我心痒,令我彷徨,令我溺毙。
我胡乱去扯着他衣衫,分不清是要推开他,或者迎合他,我失神之际,沈怀南无任何征兆擒住我两只手,交叉别在身后,我胸脯随即挺立,上半身前倾抵在他怀里,他逼近我,他的逼近侵略性十足,以高人一等的姿态俯下,他揽住我,更紧密得相拥,娇小的耳垂在他唇齿像一瓣经受风雨的粉茉莉,“别拭目了,许太太等我这么久,我该给你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