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棋子,同是他生命中的女人。
她易如反掌的,抹平我五年的苦守和付出。
我无从排遣心底的压抑和痛恨。
我没有底气,没有资格。
因此我不敢暴露自己,我只在黑夜降临时放肆一回,在黎明到来时再咬死不认。
对话里我刻意改变音色,“柏承休息了。”
“你是他什么人。”
我嗤笑,“深更半夜睡一栋房子里,能是陌生人吗。”
宋幼卿宣誓主权,“我是他太太。”
我揭穿她,“你是未婚妻。梅尔董事长的儿子,现阶段有无成家,海城会不知道吗。”
电话里此起彼伏歌舞乐曲的敲击声,宋幼卿像是在酒吧之类的会所,她非常不友好说,“你把电话给柏承。”
她话音未落,我毫不迟疑挂断。
我笑了笑,并没多此一举删除来电记录,宋幼卿必定保留了拨出记录,我删了也有证可查。
我纯粹想发泄,我也知道,许柏承不会因我偶尔一次的失态而惩罚我。
我折返卧室,爬上床,像往常从后面抱住许柏承。
这一夜我睡得无比安稳。
第二天早晨我替许柏承收拾着去梅尔开会要搭配的服饰,他沉默凝视我,垂着眸,毫无情感起伏,我系好皮带,又系着领带,“有事吗。”
他目光从我脸上移到正在打领结的两指,“凌晨三点的电话,是你接的。”
我微不可察一颤。
许柏承的目光再度移回我面庞。
我平静和他对视,他也了无波澜。
“你睡着了,手机一直震动,我担心吵醒你。”
许柏承阴晴不定,“是吗。”
我系完松手,面不改色回,“是。”
他是精明绝顶的。
女人总抱怨,男人不识女人心。
男人总抱怨,女人不知男人倦。
我是世俗中的女人。
许柏承绝非世俗中的男人。
他钳住我下巴,“宋幼卿听得出你声音。林姝,别自作聪明。”
我没退缩,“听得出又怎样。宋幼卿能装聋作哑至死吗。柏承,风言风语是早晚的事,你我都逃不过。”
他似乎明白我为何要孤注一掷,明知他会诘责我,还大胆忤逆他,破坏平衡的局面。
我和许崇文、许柏承是平衡的;许柏承和我、宋幼卿同是平衡的,交叉的四人都平衡,这一切才安宁,一旦有一方脱节,平衡即刻会打破,殃及的是两盘棋。
我们都认定,率先犯规的会是我。
我是感情的受害者,是最狼狈无助的牺牲品。
可许柏承不惜与傅彪为敌力保我,他先我一步,在百达丽打破了。
他仍禁锢着我,禁锢我动弹不得,禁锢我无可遁逃,“我与傅彪争锋,你是因素之一,并非唯一的因素。不是我要借此破釜沉舟,公开这段畸形的关系。如你所言,许崇文接触傅彪是把他用作梅尔攻歼宋氏的挡箭牌,顺势验证我们,针对你我的不正当,他从没停止怀疑。我在场却视若无睹,过度的谨慎与冷漠会此地无银,遵循常理,维护你等于维护许崇文与许家的名声,我热情的漏洞比生疏的漏洞小,”
他抚摸着我的眉眼和颧骨,“权谋是局,风月是局,我的林姝,越来越像我了。”
我仰着头,在许柏承的桎梏下,纤细脖颈抻成笔直的线,“对寻常男人而言,家花不如野花香,占便宜的心理作祟成瘾,他所获取的猎物也劣质居多,在上层社会屹立不倒的男人,他眼中没有人,全部是物。妻子以外的女人,会被看作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的抚摸由轻变重,犹如剐我的皮,“二十二岁那年的你,天真无邪,一张没落下半点墨迹的白纸。有姿色,有小心机,有韧劲,也识趣。你自恃拥有高阶层男人渴望的女人的特质,试图收入囊中一份有质量的情爱。拥有荣耀的身份、运筹帷幄的本事,风光的背景,未婚有地位的条件,是你理想中对应你特质的男人。你深谙不平庸的女人才能脱颖而出,可夺目的女人有她们的短处,或高傲,或奔放,或下作,或目的性极强,能被男人一眼识破。你深谙适可而止的聪明,深谙分寸的含义,阅人无数的商贵不喜狡猾贪婪,身经百战的男人不喜奢靡放荡,你的无依无靠,清清白白,是你打败成千上万女人的优势。”
许柏承擒住我脸蛋,他的指力卡出一条条红痕,“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对原生资本差距过大的男女,是顺其自然结合的与海洋生存法则一样,弱小的妥协强悍的,企图多的设局成全自己的企图。一定有一方倾注了计谋。”
他面无表情俯视我,“林姝,我不曾给你运用计策的机会,而是主动进攻,你知道原因吗。”他粗糙的虎口磋磨着我肌肤,“一个女人的诱惑力,要用在能最大发挥价值的途经上。用来吸引一个永不为你停留一秒钟的男人,扳倒一个能给予你天翻地覆的男人,无需你千方百计周旋,就对你抱有兴趣的男人,太浪费它,明白吗。”
他笑着说,“我的林姝果真没有令我失望。你钓上了许崇文,还钓上了其他男人。”
许柏承这句话,像支离破碎的雪霜凝固成冰凌,再一截截断掉。
击垮了我的从容。
我气息断断续续,“我听不懂。柏承。”
他继续抚摸我,“不懂吗。”
038沦陷
038沦陷
许柏承抬手探向我耳朵,茂密的黑发所遮住的耳背,他一触,火烧火燎灼痛,我怔住,为什么会痛,有伤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