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许崇文没回应我,而是答非所问说了一句,“林姝,你是聪明女人。世上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越带有企图,她的价值越明确,一颗丧失了

价值或者在棋盘上暴露价值的棋子,是什么下场。”

我有些心虚,低头装作整理被子,“商业的门道我哪明白,我只知道好好服侍你。”

许崇文别有深意的眼神定格在我的脸,仿佛能洞穿我,“再寡淡的男人也逃不掉物欲和色欲,而女人生来弱势,为情为利都受制于男人。”

我姿势僵硬站在床头,他提到了情,我脑海掠过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我怀疑许崇文诓我自投罗网,我郑重解释,“崇文,我进公司不是图什么,我想陪着你照顾你,你是不是误会了。”

许崇文看了我很久,他收回视线重新落在文件上,指了指窗台上的茶杯,“茶叶在抽屉里。”

“你身子刚好一些,少喝茶。”

他似笑非笑,“你看我像死里逃生的吗。”

的确不像,我进门的第一面就发觉了,他气色与平日并无两样,唯一的可能他病得压根不重,放任传言明显有他的意图,我伸手拿柜子上茶

具,刚触碰到冰凉的杯壁,一旁装有我半张脸相片的信封吸引了我目光。

我诧异挑开信口,当完整照片跃然而出的一瞬间,我心脏咯噔一跳,竟然是生日那晚许柏承送我回家的场景,后车厢我扭头与他说话,虽然没

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可它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许崇文等了好久我都没动弹,他开口,“怎么了。”

我猝然回神,手忙脚乱递给他茶杯,许崇文没有针对相片质问什么,他慢条斯理拾起杯盖嗅着茶香,“是金骏眉吗。”

我垂眸,竭力隐藏眼底的慌张,“是,我能忘记你爱喝什么牌子吗。”

许崇文呷了一口,“味道变了。”

“有吗。”我正要检查茶叶,他又说,“你先放了茶叶,我习惯先倒水。”

我恍然,“是我忽略了。”

许崇文吹着冒出的热气,“你一向不在细节上出错,心思不踏实吗。”

他不等我回答,眼睛带笑看向我,“上星期你生日我连礼物也没有准备,委屈你了。”

许崇文分明在演绎一位丈夫向妻子致歉的样子,可我只感到无所遁形的压抑,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公事重要,我没怪你。”

他掸了掸杯口的茶叶沫,“操之过急要达成的成果往往事与愿违,人只有欲望最膨胀的阶段才会露出马脚,林姝,你说对吗。”我仅有的侥幸也在这时不堪一击,许崇文最后一次提点我,“许多事说破就丧失了它的意义,隐晦永远比直白容易挽救。”

我脸上笑容一寸寸凝固,像一尊静止的雕塑麻木立在那,我注视着他,只觉得天翻地覆。

我和许柏承的旧情败露了。

许崇文一点点引导着我,一点点击碎表面的伪装,将不见天日的秘密犹如钓鱼那样钓上岸。

就在短短的几秒钟,我想通他为什么会谢客,病危是他的计谋,目的引蛇出洞,让这群狼子野心之人相互挖底、彼此暗算制衡,他再名正言顺

的处置,值得庆幸是许柏承没有出手,否则惨败的一定是他。许崇文似乎最大限度的留了情面,他不愿也不能失去儿子,这样的家族丑闻倘若公布

于众注定会天塌地陷危及到梅尔的根基。

许崇文看着合拢的窗帘,一阵风吹散了似火骄阳,外面天空逐渐变得温柔,“柏承很像我,却也不像我。像我之处是他过于不择手段,为成功

不惜牺牲掉最亲近的人,不像我之处他喜欢利用别人的软肋循循善诱,让手中的武器心甘情愿替他做事,我并不欣赏他的毒辣,因此林姝,你要帮

我分担。”

他随即握住我的手,交给我一份牛皮纸袋,他轻轻拍了拍我手背,“打开看看。”

我小心翼翼抽出一条细窄的边缘,就震惊得塞了回去。

是股权转让书。许崇文转让了他名下百分之15%的股份,相当于一半到我手上。

我不知所措攥住,“崇文…”

我恍惚明白了这是一场交易,许崇文之所以没戳破

意味着他给我弥补的机会,他既然选择暗中解决这一切就不会置我于死地,只要我做到同样在暗中服从他,像双面间谍逢场作戏于他们父子之

间,替许崇文监视制约许柏承。

我日思夜想渴望得到它,它终于到来时,与我最初的设想却天壤之别,我错愕望着许崇文,他没有逼我答应,他需要的并非是被迫妥协,他笑着说,“你考虑下。林姝,我相信你的聪慧。”我整个人浑浑噩噩走出病房,门关上的一霎,我回头朝屋里张望,许崇文又拿起了合约修改,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困住了,脚下是一杆极端

的天枰,绝不背叛许柏承的代价是被毁掉。

我朝过道的尽头走去,电梯门缓缓敞开一刻,我本能捏紧了文件,刚要挪动步子,一张熟悉的面孔从越来越宽大的缝隙中显现,沈怀南与穿着

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同时迈出电梯,他视线只在我略微怔住的面颊仓促一闪,便如同不认识我,继续和身边的医生说,“有劳刘主任。”

男人看上去非常忐忑,“沈律师,您千万要保密,我泄露病人的隐私是违规行为,要吃官司的。”

沈怀南笑着说,“刘主任放心,守口如瓶是作为律师的职业道德。”

男人送他到达一间独立病房外,道别后又原路返回,沈怀南站在玻璃外观察了半晌,大约是里面不方便,直到一个浑身戾气的男人出来,他才

走进去。

护士等候了许久,我迟迟不动,她试探问,“许太太您下楼吗?”

我猛地回过神,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去一楼。”

电梯门合住刹那,我瞥了一眼护士手里的登记表,若无其事与她攀谈,“隔壁两间病房是什么人。”

她说,“417病房住的国企干部,418的病人我们都不愿意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