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新雨不解:"啊,要我去吗?"
晚安小熊的配送服务一向是买蛋糕随机指定配送人员,这种情况的确少见。
对方确认道:"对,说是要你去。"
"可能是之前咱们家的老顾客?觉得你的服务很不错。是个大单子,订的蛋糕蛮贵的,还给了打赏。"
余新雨回头看一眼,宝宝已经吃的七七八八,坐在座位上乖乖等他。
电话那头的同事还在循循善诱:"这单光是提成都不少哦。"
余新雨犹豫了瞬,答道:"好的张哥,我过二十分钟到站点取蛋糕。"
牵着宝宝油乎乎的小手走出餐厅,太阳沉了一半,晚风卷裹着热气朝脸上扑来。
余新雨扫了辆共享小电驴带着孩子一路疾驰到小区楼下。进了楼道弯下腰对余佑良嘱咐道:
“宝宝先去王奶奶家待一下好不好?爸爸跟你把水壶还有故事书拿下来。你乖乖的自己看看书,等下爸爸就回来接你了。"
宝宝刚吃饱的时候最乖,点点头,问:"爸爸去当小熊了?"
余新雨失笑:"嗯!爸爸当小熊去了,等下就回来陪宝宝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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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送地址是个高级小区,余新雨提前穿好了玩偶服和头套,赶到时里衣已经被汗打湿了一片。一梯只有一户,他又拿出手机反复核对了地址才按门铃。
趁着等待的间隙调蓝牙小音响,因为隔着厚厚一层布料的缘故,动作有些笨拙。
门锁开了,脚步声到了门口停留片刻又离开,门只被开了一条窄缝,空调的冷气顺着缝隙跑出来。
余新雨扶正泰迪熊头套推开门踱步,肚子里的蓝牙音响适时响起。他进入工作状态,学着小熊摇摇晃晃地往客厅走。
隔着头套视线狭窄,只能看见公寓大概的轮廓,整个屋子都是灰白调,没有主人的身影。他心里有点慌,还是往前挪步,这才看见沙发上坐了个男人。
男人缓缓抬起头,余新雨愣在原地。
怎么会是梁书彦?
动感活泼的音乐很没有眼色地扯着喉咙,两个人在滑稽的曲调里默默相对。
余新雨按停了音响的播放键,手忙脚乱地叫它"闭嘴"。他尴尬地在袖子里捏紧手指,尽量自然地冲梁书彦道:"好久不见...怎么,怎么是你啊?"
梁书彦一身浅色家居服,像刚睡醒似的,头发搭在前额。挑眉:"不能是我?"
还没待余新雨再说话,他继续道:"音乐关了做什么?"
男人好言提醒道:"我是顾客。"
大熊傻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要是曾经他肯定佯装生气地控诉梁书彦的恶趣味:"阿梁你欺负人!"
可如今两人隔着茫茫六年的时间,明明近在咫尺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关系。当时当下,他只是服务者,而梁书彦是花钱买服务的人。
余新雨僵直着身子,在头套里的脸憋的更红。从梁书彦的视角看,只能看见一只低着脑袋发愣的大熊,他莫名觉得心情还可以。挑眉道:"不开始吗?"
头套里的人深吸一口气,梁书彦是消费者,好像实在没有反驳的理由。他重新连接上蓝牙,随着音乐开始蹦蹦跳跳。
唱歌跳舞对于余新雨来说实在是毫无天赋,再加上厚重的玩偶服,怎么看怎么笨拙可笑。不过这也正好符合泰迪熊的形态特征。
梁书彦两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看面前跳舞的熊,音乐盖过了余新雨的喘息声。
本来是故意存了坏心思的逗弄,饶有兴致地看了片刻逐渐烦躁起来。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眼睛发酸。梁书彦捏捏太阳穴,心脏连着胃一阵绞疼。
这么热的天,跳完一首全身都该湿透了。
这么多年,余新雨就是这样赚钱养活自己和小孩的吗?他男人呢?
梁书彦突然发现自己兴致全无。
作手势截断了余新雨的舞蹈,哑声道:"别跳了。"
余新雨没听见,还在卖力地挥手蹬腿。
梁书彦不耐地抬高了声音重复:
"我说,别跳了。"
声音有冷意,余新雨只好停下来,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一样乖乖站着等待发落。他还没明白过来,明明刚刚还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只好犹豫着摘下头套,露出汗津津的脑袋,头发都湿透了,软软地搭在前额。
梁书彦示意他坐,余新雨乖乖坐下。方才的欢快热闹和此时一室寂静形成对比,又莫名陷入了冰窖。
余新雨长得跟高中时代没什么区别,唯一不一样不过是头发变长了,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些。梁书彦盯着这张脸,拼命想从这张面孔上搜刮到一些这六年来的蛛丝马迹。
他沉声道:"你老公呢?"
对方被问的一懵,愣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开口确认:"什么老公啊?"
梁书彦唇角勾起一抹讥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妈的,装给谁看?
他不耐烦地点了根烟,没再像高中恋爱时那样避着余新雨。吐出一个眼圈,他皱着眉头:"你老公你不知道?你男人,你儿子的爹。"
余新雨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更猜不透对方这样问的目的。可他下意识的不想让梁书彦误会,乖乖道:"我没有老公。"
"家里就我和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