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有没有鱼鱼告诉我现在到底啥情况,还能更新吗?哎,很难受,不知道说什么。空荡荡的,鱼鱼多跟我互动好吗TT

第34章 三十三 重逢雨

泾城持续高温不下,余佑良却在大热天被传染了感冒。园长牵着蔫巴巴的宝宝送到余新雨手上,不好意思地冲他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生病的小朋友这么多。"

余新雨抱起宝宝摆摆手:"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说着捏捏宝宝的小手,"佑良跟老师说拜拜。"

余佑良像朵枯萎的小花,一张小圆脸盖在口罩下,还是乖乖跟老师挥手:"刘老师拜拜。"

余新雨提着个大塑料袋,星期三超市促销,接孩子前去了趟大采购。丁零当啷的米油盐塞满了一只手,另一只胳膊托着宝宝有点吃力,没走两步胳膊就酸地麻木,呼吸有些不稳当。

正是黄昏跟晚霞交接的时段,日头迟迟不下散着闷闷的热气,晒得脚下的柏油马路快要融化成粘稠的液体。父子俩沿着路边的树荫走着,余新雨用嘴唇贴上宝宝的额头确认他有没有发烧。

怀里的孩子挣扎两下,声音像小破锣似的,沙沙的结巴:"爸爸,自己走。"

余新雨没听清楚,把耳朵靠近了些:"宝宝说什么?"

余佑良咳嗽两声,哑巴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太重了,佑良..宝宝自己走。"

抱着他的那双手一顿。

余新雨感受着怀里的热热的一团温度,暖洋洋的触感盛满了一整颗心。他好半天没说话,把孩子又抱紧了些:"爸爸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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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宝宝也是在夏天。彼时余新雨趁着大二暑假回平水给余正雄上坟。老家的房子在余父离世前被卖掉给余新雨充学费,他暂住在大伯家。

余正雄的坟在平水县的一个小山包上,四面八方的碑位都是老余家的祖祖辈辈。余新雨蹲下来细细擦干净了石碑上的灰尘,余父蒙尘的面貌重新展露出来,在阳光下露出一双生了细纹的眼睛。

余新雨盘腿坐在父亲的坟前说了很多话,山头低矮偏僻,声音被烤化了融在暑气里。

他对着老爸絮絮叨叨了一阵,从小就习惯报喜不报忧,说来说去都是大学里的新鲜事情。直到远处天空一片橙红相接,日头快要跌落至山腰,他才拍拍裤子上沾上的泥巴起身下山。

走出了一段距离才渐渐路上遇见了人。正值烧火吃晚饭的时段,夏季傍晚还残留着炎热的余韵,和着远方的人声饭香,谱成了一副烟火气满满的市井小曲。

大伯家在一条巷子里最深处的那一幢楼上,余新雨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要绕进巷口时,突然听见了几声细细的哭音。

四周没有人影,这小小的声音被掩盖在夕阳下,微弱的仿佛用一只小指节就可以掐断。余新雨起先以为是哪只路过的猫咪,环顾四周却没发现半只猫影。

那声音还在锲而不舍,余新雨停下脚步分辨这声音的来源,街道巷口四周只有颠锅挥铲的炒菜声,不时夹杂着楼上住户的说话谈笑。他只好猫下腰挪动脚步,直到在一个绿色的大公用垃圾桶面前停下。

剩饭剩菜生活废品已经把垃圾桶的肚皮撑到满溢,余新雨正思考着怎样翻开这层层叠叠的垃圾,却突然发现垃圾桶后面藏着个什么东西。

他放慢呼吸,把胳膊伸到垃圾桶和墙壁的缝隙之间,果然触到一块蠕动的布料。他起身用力推开面前的遮挡物,那哭声的来源竟然是一个蓝色的小襁褓。

是个孩子。

余新雨赶忙弯下腰把襁褓搂进怀里。这干瘪的小婴儿不知道哭了多久,几乎快要岔气,嗓子哭不出一段连续的腔调,只像濒死的小猫咪一般细细的挣扎。

后来余新雨一直觉得宝宝的嗓子容易沙哑,就是那时候哭的太狠留下来的。

余新雨抱着孩子回了大伯家。大伯和大伯妈被吓了一惊,连忙给孩子找了奶糊糊来喂。宝宝哭了太久早就没力气,吃了几口奶糊糊就趴在余新雨怀里睡着了。

余新雨坐在床沿上不敢有动作,怀里的那一团这么小这么绵软,热腾腾的体温挨着他的前胸,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孩子吵醒。

往日的记忆犹如船艇残骸般,太沉重。余新雨总是乐观地选择性忘记,更不会刻意去想起。逐渐在脑海里沉沉浮浮,变得难以打捞。此刻却突然一齐涌了上来,那么清晰。

一年以前在快递厂晕倒,醒来以后已经在病床上躺着了。工厂主管和无意砸到他的同事一见他醒了连忙把手上的果篮推到他面前,不停说些道歉的话,拜托余新雨不要再追究责任。

余新雨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像装满了一大团浆糊,小腹和身下隐隐作痛。医生这时走进来支开病房里的其他人,把薄薄一页诊断书展开在他面前。关上门压低声音:"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医生见多识广,虽然余新雨这类双性人的病患实在难见,更遑论是怀孕的双性男人。处于职业素养,医生仍然冷静客观地向他陈情眼下的情况。

从医生的三言两语里余新雨才知道,他本来肚子里有一个四个月 还未成型的婴儿。但就在刚刚,在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他已经失去自己的小孩了。

余新雨怔忪地望着医生身后那片雪白的墙壁,两手抚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想要哭却哭不出来,心里只剩一片没有尽头的空洞和木然。

他才在医院里送走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他和梁书彦,共同创造出来的孩子。

本来六个月后活蹦乱跳,说不定长得酷似梁书彦的小家伙,被他弄丢了。变成一摊血块儿从身体里像排泄一样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怀里的宝宝扭动几下,在余新雨怀里翻了个身。余新雨被这动静一下子拉回了现实。宝宝吃饱喝足不哭闹了,小手抹了抹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头往他怀里钻.

心脏突然就陷进棉花里,软成一摊液体。

他在孩子的襁褓里翻出了一张纸皮,上面潦草的记录了宝宝的出生时间。

看来是被遗弃的。

余新雨尚且没有掌握正确抱孩子的方法,只能笨拙地保持一动不动,手臂酸麻地过了劲头也没发现。他望着宝宝像葡萄一样的小眼睛,像自言自语般似的,问房间外的大伯:"要是没人要他,是不是只能送去福利院了啊?"

大伯手里正在忙着,没心思别的,随口应道:"是啊。这孩子也是命苦,以后真进了福利院...唉,更不好说!”

最终宝宝没有被警察送进福利院,留在了余新雨身边。直到他毕业参加工作后才在泾城补办了出生证明,将父子二人从法律上连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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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因为刚出生那段被遗弃的经历,总是小病不断。余新雨次次都心疼的要紧,哄着孩子吃了药上床躺下才有时间洗衣服收拾房间。

少年时代他经常对老爸"画大饼",畅想着以后要搬进一个有电梯的房子,还要种满好多好多植物。结果最后两个愿望一个都没实现,余新雨莫名有些想笑,既没有电梯也没时间种花。

他和宝宝住在泾城的出租房里,市区的房租贵,为了省钱他还是选择了一室一厅的老小区。格局竟然和高三时在晚州和老爸住的陪读房格局如出一辙。只不过他从儿子变成了爸爸,从被照顾的那个成长成了需要照顾人的一方。花花草草没有时间打理,只有阳台上几盆胖嘟嘟的多肉暂存了余新雨的小心愿。

房子小却收拾的仅仅有条,沙发上散落着点玩具和儿童绘本被他一一归置进箱子,客厅里的暖色灯光打在他和宝宝温馨的小家里。余新雨虽然累,却也觉得幸福。

站在阳台上晾衣服时头顶突然传来以记闷雷,客厅里的电风扇还在呼呼运作,余新雨的脊背随着动作出了不少汗。雷声再一次袭来,这次更清晰,像是要酝酿一场久而未至的大雨。余佑良的小哑嗓子在房间里喊他:"爸爸。"余新雨明白是打雷吓着小孩儿了,忙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爸爸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