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必须守着马车,捏着靖王的脖颈。
在江意秋来之前,一切都在李晏贞的计划中,还思索着能不能拉拢个高手,归入他门下,必定能让他的人都士气大增。
但如今问题是,江意秋明明率兵前往了合州,为着定边关,他也不该如此贸然返回。
可他就是又回来了!还杀了他外面那么多人。
“当然是要来取你狗命!”江意秋近乎是咬牙切齿,可马上他就看见李晏贞后面的两道人影,一高一低。
顿感情形不对,趁着江意秋恍惚愣神的一瞬间,李晏贞一个箭步后退,吹了声口哨,而后破帘而出,快而狼狈。
马蹄声很快便传了来,江意秋目光还停在靖王跟那黑衣人身上,他没有去追李晏贞。
但那黑衣死士即刻便扔下了靖王,顺着李晏贞破开的洞也追了出去,身法快得江意秋都快没看清。
“诶!”江意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可那人出了帘便不见了踪迹,可他也不能让靖王一个人留在这里。
心道这或许是禾苑跟他提过的,那支的秘密队伍,也是此次行动的关键力量。
江意秋过去将靖王扶起,见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偏过头不忍心再看。
转而又猛地想起,问道:“您有没有看到过……”
话未完,他便听到断断续续传到他耳朵里的只言片语,江意秋听不太清,低了些头。
靖王恍若是失了神智一般,嘴里不停念着什么,可又因为喉咙干哑得太过,没法听出是什么。
江意秋把靖王搀扶着让他坐了下来,找来水给他喂了些,心里涌入无限酸涩。
正愁着,终于来了人。
顾无霜今夜的装束与那些黑衣人一般无二,疾步走到江意秋旁边,还是端正给两位行了礼,才道:“我叫人查看过了,李晏贞的三万人,根本不在这里,这儿最多千号人。”
“剩下的人在另一方向,应该是停留着随时等李晏贞的命令。”
“那你有没有看到阿苑?!”江意秋现下最急这个。
“啊?”顾无霜惊道,“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皇城吗?”
靖王听罢,似是急火攻心,又猛地呛出一口血,两人只得先把他带出去,顾无霜的人都在外边接应,靖王很快便被送上了马车。
离这里不远就是绮罗,江意秋在李念慈的医馆门口哐哐一顿捶门,犹如雷声。
李念慈惺忪睡眼地过来开门,只见江意秋一边衣服上沾的那么多血,直接给吓清醒了。
“杀人了啊?!”
江意秋抬手就给他蒙住了口,转头让人把靖王弄到了堂内。
整个过程,李念慈给紧张得满头大汗,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当今皇帝陛下给送阎王殿了。
气氛正无比紧张,江意秋一脚踩在木凳上,盯着李念慈给下针。
他捏着那耳坠,心里忐忑不安,瞥到外边藏在木架子后边的顾无霜正冲他使眼色。
“我出去一下,你好好整,马虎一下都是掉脑袋的事。”说着,还抬手在自己脖子间咔嚓一下。
李念慈捏着另一指针,声音都在颤抖,“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避开了些,顾无霜才道:“方才我手下来说,看见李晏贞的尸体了!”
江意秋登时睁大了圆眼,心道:“阿苑那手下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把那狗贼给干掉了?”
顾无霜看他这惊异的模样,以为是不信,便接续说:“我也前去确认过了,是李晏贞没错,看那模样,是一刀毙命,脑袋都快跟身体彻底分家了,那什么刀啊?那么快?”
接着又哼的一声,“这死法,便宜他了。”
“知道了。你把尸体丢去喂了狗吧。”江意秋虽这么说,但仍旧心不在焉。
“已经喂了,你知道的,他是我的杀父仇人,虽然没死在我手里,喂狗也还是能让我解解恨。”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臭得她拧紧了眉。
又看了看江意秋魂不守舍的模样,“你说的太子殿下,我的人确实没寻到他的踪迹,你怎么知道他来了?按你们的计划,他应当在城里准备迎敌啊。”
顾无霜也很是奇怪,她受了江意秋的委托,在绮罗附近注意留意李晏贞的动向,有消息就跟他和禾苑通气。
可李晏贞还没到绮罗一天,她就遇到了独自奔过来的江意秋,安排好的行动也跟着变了。
“既然你大仇得报,替我帮个忙。”江意秋转头看向那医馆门口,转回眼珠朝她使了个眼色。
顾无霜抬眉,“哟,这么信得过我?”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把你的马借我用用。”没有等顾无霜回答,江意秋便骑上了马背。
到底是普通的马,江意秋骑上去脚都快着地了。
顾无霜抱着手,仰视着他,“反正我是找不到太子殿下的踪迹,或许你俩有心灵感应,你去找,肯定马上就能找到!”
江意秋微微翘起嘴角,不言,驾马径直离去。
让他没有意料到,或许是出于他的方向感太好,还记得昨夜两人离开的方向,他确实找到了李晏贞残存的衣料。
旁边还落了个腰牌,沉甸甸的,这东西狗可咬不动。他捏起上面的绳,提了起来,仔细凝视一番。
那上面的纹路显然不是当今兵部众人所佩戴的那一种,应当是很多年以前的样式。
江意秋凝眉仔细瞧了一番,猝然想起,原先江府中,他在他父亲的书房里,被抱着认字时,江有临掏出他自己的腰牌,摆在幼时的他面前。
“阿秋,你看,这个字念‘兵’。”江有临沉稳的声音仿佛回荡在他耳畔,“你以后,也一定会跟爹一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守护大靖安宁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