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鹤清怒目痛骂道,“陛下怎会受伤,是否是那妖女所致,微臣一眼便看出那等妖媚惑主,不怀好心……”
李鹤清每骂一句,沉云锦脸色便愈加阴沉几分,他所有言论,皆是在沉云锦逆鳞上蹦跶,狠戳他脊梁骨。
沉云锦屈指轻叩案台,敛眸沉吟许久,“以孤见解,李大人身上的公文案牍还是不甚多,以至于有闲心管孤的私事,既如此,烦扰李大人替孤寻觅一些风月笔墨画本,孤好与宋氏女观摹学习。”
一想到秒泄出来,他胸口郁气实在难消。
让李鹤清这等清官下勾栏瓦肆寻春宫图小人书,简直是把他脸面往地上践踏。
他拢袖作势要撞柱,却被暗卫眼疾手快挟持住。
沉云锦耐心告罄,起身道:“李大人欲以死明志孤不拦着,但可要想想你的孤寡祖母,孤从未立志要做明君,用些下作手段也未尝不可。”
话罢,他转身离去。
李鹤清顿时泄了气,垂首坐地,沉默不语。
杜衡提着一盏宫灯,朝他微微躬身:“夜已深,奴才送李大人出宫。”
第六章艳词画本
云翳蔽日,朱墙环宇,狭长甬道上,女子抬着厚重袄裙走得急。
转角处两重身影相撞,砖墁湿滑,宋华胜不由向后跌坐去,却被一展修长臂骨隔着宽袖圈住腕部。
她诧异抬眸,枯枝败叶交错间,琼鼻檀口,眼波流转,秋景衬春眸。
眼前人一身鸦青锦织衣,清冽温润,似公子王孙,长身玉立。
惊恍回过神儿,宋华胜扯回宽袖,退后几步。
明月在后搀扶着她,朝着男子蹙眉厉声道:“大胆,小姐金尊玉贵身,走路也不注意点儿。”
“这位小娘子,怪我行时未看路,冲撞到小娘子,实在是无心之举。”裴徽琮行礼致歉。
方才相撞,几迭纸张从男子宽袖暗袋中洋洋洒洒铺散开来,宋华胜随意一瞥,竟是一衣衫半解的男子伏酣于春睡女子娇躯上,瞳眸微眯,似是酒醉之相。
素白纸上赫然一句香浓艳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被里翻红浪。”
宋华胜何曾读过这等下三滥的画本,顿时羞赧起来,心中腹诽,这厮面如冠玉,内里却是个浪荡公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冷硬吐出两字儿道:“不必。”抬起袄裙下摆,绕过这些纸张,向前疾步离去。
裴徽琮无奈叹息,想来是这位小娘子心生误解,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变得鄙夷起来。
裴徽琮是裴氏宗家生养的嫡长子,更是裴氏唯一嫡子,自小怀珠韫玉,心性温和,任谁见了都夸赞一句“温恭淑慎,动合规矩,言为世刚,行成师表”,赞他将来必是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说句不合时宜之词,若非他身骨孱弱,久病积重难医,与宋氏定下婚契的就非那过继宗家的庶子裴青云。
世事造化弄人,偏偏宋华胜年幼,不知晓这些曲曲绕绕事儿。
凄风凌冽,胸腔闷出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儿,裴徽琮弯腰拾起铺地的纸张,给至交好友李鹤清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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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华胜踏上丹墀,推开殿门,被陈公公带着穿过长廊,绕过高耸的彩绘云屏,走进内殿。
寝殿内云顶白玉石作梁,金砖铺地,珠帘垂悬,由细密不规则的碧翠孔雀石穿串儿,极尽奢靡。
宋华胜掀摆跪地,垂眸道:“家父下葬,恳请陛下批准奴家出宫。”
大周民风开明,准许罪臣下土安葬,特此赦免连罪家属奔丧七日,为此举办丧葬礼仪。
依据规仪,宋华胜身为儿女,要披麻戴孝数月,穿素衣,忌荤食。
偏偏当今圣上离经叛道,死了父皇兄弟手足,眉头也不蹙一下,穿艳衣,不忌食,生怕谁人不知这皇位用的下作手段得来,案台上堆满了弹劾奏折。
沉云锦正伏案览阅书籍,闻言抬首,似稍有神情恍惚,口干舌燥,胯下燥热难忍。
李鹤清上交的《西厢记》中。
“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温香腮。”
他眸色幽邃,对上少女的盈盈春水眸。
“求孤,须端正态度。”
第七章君为臣纲(H)
内殿殿门闭紧,无一宦官婢子,碳火烧得正旺儿,地铺狐毛镶浮光锦毡罽,赤足踏在金砖上,也不觉生寒。
宋华胜长袖折腰,柳烟儿似的细腰一款摆,袖动露花面,蹁跹如蝶姿,鸾回凤翥,云衣飘雪。
她不善歌舞,幼时被嬷嬷管教严厉,踩错一节拍,动辄戒尺打手心,罚不允用膳,无奈天资中庸愚钝,竟也只学成一曲长袖折腰舞。
一舞毕,长袖复收,里衣薄汗湿透。
沉云锦拢袖提笔蘸墨,凌锋陡折,气势凛然,写于宣纸上,对她道:“扶盈,过来。”
“花面芙脂颜,钿头银篦千。折腰应相怜,袖舞惊鸿见。”宋华胜呢喃细语道。
墨汁未干透,她杏眸也似染上一层秋雾剪水,心中怨念痴嗔,辗转千百回,终是问道:“沉云锦,你我如今这般田地,你可曾想过?”
未有回音,她腰肢兀然被揽住,桌案上笔墨纸砚被掀翻,满室旖旎春情。
袄裙系带解开,层层迭迭落下,沉云锦携着薄茧的微凉指腹覆上少女瓷肌玉骨,如羊脂玉般滑腻触感,竟教他爱不释手。
主腰被掀开,胸脯温香软玉,乳果被含在腔腹,温热挑逗,如同一块儿醍醐,用舌身绵软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