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则林便三两下就爬进她怀里,攥着她的头发玩,林霜笑意愈发温柔。

“看来这小家伙很喜欢你。”莫绛心摸了摸林霜怀里的则林的小脑袋说道。

林霜没抱过孩子,似乎是碰到了则林的伤口,小家伙不安分的动了一下,上衣本来是扎在背带裤中也被挣了出来,刚处理好包上纱布的伤口便露了出来,林霜惊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莫绛心脸色沉了下来,抬眼看了一眼四周,拉着她低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前面是明瑟楼,我们直接回去吧。”

林霜似乎带着讶异的问道:“你住在明瑟楼?”

“嗯,孙母安排的地方,说是容之小时候住的地方,我住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出来哪一点是他小时候待过的地方,连他小时候的玩具、照片都没有。”莫绛心不在意的回道。

至明瑟楼,莫绛心先把则林交给了孙怀瑾亲自指给她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佣人阿宝,让她帮忙看护着,就拉着林霜到了二楼。

莫绛心指了指屋内:“喏,你看,这里哪一点像是人生活过的地方,相框、平日用的杯盏、拖鞋还是我前些日子从家里拿过来的。”

林霜抬眼环顾了一眼四周,看每一处都要停留上许久,看得异常仔细,许久才说道:“是……不太像。”

莫绛心回过头来看林霜,她脸色有些莫名的苍白,她赶忙拉她到紫檀木椅上坐下:“你脸色怎么有些不好,来,坐下来,我给你去泡一壶茶去。”

说完便下了楼。

直到莫绛心的声音完全远去,林霜这才抬起眼,整个眼睛里都是浓烈和疯狂,她站起身,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可是她却还是在缓慢的行走。

这里每一处都有他的气息,他的味道,她走到书桌旁,那里还散落着临摹过的宣纸,字迹一笔一划皆是苍劲雄浑,恣意洒脱。

是他的字。

她的眼泪便落在了宣纸上,晕染了一片墨迹,她一惊,赶忙把宣纸卷起塞进包里,意外的看见了这张字帖下面的一张纸,上面还是他的字: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屋子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他和她生活的印记,书桌上并立的两枚刻章,衣架上挂着的两件大小不一的外套,还有他们的合照。

她整个人在这一刻都颤抖起来,她手指紧紧攥着这幅字,她就像一个不耻的小偷,这屋子里的每一件同属于他们的东西,都在一刻不停的嘲笑她那永不见天日的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恋。

她突然就笑了,笑容渐渐扩大,变得有些扭曲,她对着虚空说道:“你说,明瑟楼从不会让外人踏足的,你说过的,你怎么能够骗我,怎么能。”

……

那个少年坐在莲说的院子里,沉默的挖坑、放种子、埋土,每一步都做得细致,却不肯抬头看她一眼,她蹲在他旁边问他:“容之哥,为什么你不带我去明瑟楼玩?”

年少的孙怀瑾抬起头,眉眼还是潋滟从容,但还是稚嫩的一张脸,他眼眸沉静的望着她:“明瑟楼,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别的人我不允许。”

不允许?

那为什么又放低身段,卑怜了骨血只求她回来,只求她在身边,放她走进你心里,把所有人一一排除在外。

“林霜,你怎么了?”莫绛心看着背对着她的林霜,长发遮住了脸庞,样子有些奇怪。

过了半响,林霜回过头,仍旧是恬淡羞涩的模样。

“没事,只是老毛病又犯了,现在好多了。”

莫绛心赶忙把她扶着坐下,顺手递给她一杯热茶,有些恼的说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还抱着则林走那样远的路!”

林霜看着面前的女子,细致悉心的照料她,明明是温柔得让人几乎恨不起来的女人呀,她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莫姐姐,则林是怎么回事?”

莫绛心思索了一阵,这孙家的水她初来乍到,根本摸不清,倒是林霜,林家老一辈和孙家关系极好,兴许她能帮自己也说不定。

“则林的妈妈是盏朵,这个人你认识吗?”

林霜似乎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不认识。”

莫绛心就把从见到则林起的事情告诉了林霜,略去了在花盆底下看到盏朵给她留得字条的事,她还是留了一段,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不想孙家的家事外扬,还是自从陆尔冬告诉她让她提防林霜所以她这样做。

听完之后林霜沉默了半响,皱着眉说道:“盏朵肯定有问题。虽我不认识她,倒是小时候来园子里听起园子的佣人谈论过,她本是一屋里伺候的佣人,不知什么原因就飞上了枝头嫁入了吴家,吴家虽不及孙家,但毕竟也是孙家旁系,而她名不正言不顺却得了吴雍正妻的名分,前些年因为抑郁症从楼上摔下来,摔了个半身不遂,可奇怪的是,吴家竟只字未提,这些年吴雍在外面放浪形骸,却也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

突而她又说道:“盏朵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莫姐姐,如无必要,最好不要靠近她。”

莫绛心心头一暖,拍了拍林霜的手:“我知道分寸。”

“则林身上的伤是盏朵打的?”林霜突而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似乎根本不能相信一个母亲怎么会这样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有可能,但不能盖棺定论。”她隐约觉得这件事背后还藏着什么。

“所有矛头都指向她,怎么不能是她,一个母亲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我真不敢相信!”林霜说话都有些急促。

莫绛心沉默了下来。的确,所有的都指向她,可是她却觉得盏朵是故意这样做,为的是告诉她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霜在明瑟楼待了半下午,就被孙母急匆匆的叫走了,她把则林送回了兰雪堂,自己一个人便回了明瑟楼。

莫绛心倚在窗边,看着天色渐暗,偌大的明瑟楼隐在如同黑暗漩涡孙宅里,孤独矗立在这里,安静沉默。

像极了他,又不像他。

他即使隐在黑暗里也是天空中最耀眼璀璨的星辰。而她呢?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苏子下午时对她说过的话,她不是不介意的,只是她的骄傲不许她承认,她确实配不上他的吧,顽固的留在他身边,明明想要保护他,却又在一刻不停的伤害他。

她蜷缩进毛毯里,闭着眼睛,思绪归于混沌,明明是温暖裹身,她却觉得自己是赤足走在漫天冰雪里……

一个杂物间改装的小房间,堆积的货物几乎占了整个房间的一大半,只有一张小小的床和书桌、柜子在夹缝里,灯光昏暗,一个短发的小女孩背对着她,那女孩穿着洗的发白的不合身的裙子坐在台灯底下,手里拿着药膏正反手帮自己的背上擦药,因为找不准位置,每摸一下自己的背部都痛得皱眉。

她走近,这才看清她的背上没有一丝完整的肌肤,错综交横得全部都是用皮带类的物品抽出来的鞭痕,触目惊心。

莫绛心想走近拍拍小女孩的肩膀,突而,房门有扭动的声音。

咯吱咯吱。

有人在门外转动门锁,小女孩惊恐地飞奔到门口,把房门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