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他初遇见她时,她酗酒到高烧晕倒在巷子里,他把她带回医院,她却在醒了以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便知道,这是一个有过去的人,往后的每每遇见她,也都是在医院里,原因无非只有那些,抽烟,酗酒,自残,她已经逐步变成一个存在心理疾病的人,可是仍旧执意不让人管,他固执的做了她的主治医生,妄图找出她心里那个漏洞所在,妄图治愈她,却遭到强烈的拒绝,他总想,总能耗到她愿意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

“你的前一个噩耗是什么?”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道。

他回过神,没好气的回道:“与你一样,你是折磨自己的身体,他是折磨自己的精神,我这次来S城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病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心智强大的人……算了,不提也罢,总之都好了。”

莫绛心敷衍的点点头,听得并不仔细,并不在意他人的私事,拿起餐巾擦擦嘴,说道:“这顿就我来请啦,以前蹭了你那么多顿。”

她在包里掏钱包,掏出来一个玻璃瓶一同被带出来,她拿起瓶子,这是今早帮孙怀瑾找袖扣的时候带出来的,出门慌张竟也带了出来。

她心思一动:“Dylan,你以前会给我开类似于Phenobarbital的药么?”

“你当我疯了吗,镇定类药物,我以前只给你开Triazolam,用量少不易成瘾,Phenobarbital易成瘾,一般用作抑制神经中枢药用,达到10倍催眠量完全可致死。”

莫绛心的心陡然一沉,家里只有她和孙怀瑾,既然药不是她用的,那就肯定是孙怀瑾,他要Phenobarbital干什么?

她急忙道别了Dylan,匆匆赶回家,这个问题一定要得到答案,不然她彻夜难眠,既然能被她翻出Phenobarbital,肯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莫绛心到了半山腰的家的时候,发现银灰色的卡宴已经停在门口,孙怀瑾已经回来了。

她疾步走过庭院,打开门,突而听到一声巨响,书房里传出来的,似乎是掀翻桌椅的声音,接着传来一句几乎压抑不住怒气的厉声质问:“世安?您怎么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提起她的名字,我真好奇您究竟能够冷漠无情到怎样的程度?”

莫绛心扶在书房门上的手一顿,心里一惊,孙怀瑾不会无缘无故的生这样大的气,世安,这个名字她听到已是第二次,每一次孙怀瑾都是这样的态度,这无疑是一个禁区,她问他他总是避而不答,她也试图从景凉杜衡那边探听,可他们都说不曾知晓,她也就作罢,只是时隔多年后被再度提起,她感觉有些奇怪。

半响她拉开一道门缝,偷偷朝里面望去。

书房里地板上散落的到处都是从桌子上拂下来的纸张和书本,砚台和毛笔洒落一地,孙怀瑾背着她站立在窗边,负手而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偏偏能从他握住手机微微泛白的指骨看出他的愤怒。

“是,她姓许,她为什么姓许还他妈流得是谁的血还要我来提醒您吗?”他还在跟电话里的人激烈的争论,暴戾至极的语气。

孙怀瑾很愤怒,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骂脏话,这认知在她的生命里几乎屈指可数,极少这样失了理智的程度,他永远都把喜怒哀乐藏在心底,面上永远是冷静而理智的面具,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样的他是可悲的,哭笑不由自己,可又偏偏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方式是最正确的,立于高处,大多都是这样,凉薄而残忍。

电话还未挂断,半响他似乎安静了下来,继而听到他已经冷冽似寒冰的声音,平静得连没有一丝波澜:“爷爷的病我自会回去探望,我不想因为这些影响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所以让我们搬回去这样的话,不管是谁的意思请您休要再提,我不想再一次重蹈覆辙。”

他的手垂下来,屏幕熄了,他整个人沉默的站在盛夏灼人的日光里,可是偏生周身一片冰凉,她的心突如其来的莫名一阵刺痛,想要上前安慰他,却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些什么,孙怀瑾不是那种用根本无用的话语便能寻求到安慰的人,他的内心比任何人都强大,所以再微小的脆弱也不愿让人看见,他的骄傲不允许。

“弯弯?过来。”

她刚准备带上门的手一顿。

她转过头推门而入,脸上已经换上一副笑意明净的表情,略带狡黠的眸子眨了眨,有些无奈道:“容之你是狗鼻子吧?我刚走过来也能闻出我的味道。”

他面上几乎不动声色,可刚刚攥紧的手却陡然一松,还好她没有听到。

说完她还拉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想知道孙怀瑾是凭借什么辨别她,认真的模样让孙怀瑾不禁莞尔,看着她一派天真无忧的样子,烦躁的心也逐渐归于平静。

他走过去,伸手把她扣进怀里,收紧,鼻尖充斥的都是她身上清淡花香的气味,让人沉醉,莫绛心伸手回抱他,一只手在他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像极了抚摸婴儿的母亲的姿态。

“发生了什么事?”

“抱歉,原谅我现在不能把这些本该长埋于地下的秘密告诉你……但是,你要相信我,你只需要待在我身旁,剩下的我来就好,答应我,好吗?”他把她拉出怀抱,两手扣住她的双肩,与她的眼神平视,一字一句的说道,力道大得令她的肩膀一阵刺痛,可手却在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

莫绛心抬眼便撞进他的眼眸深处,像一片汪洋大海一般寂静,可是她却能从这样晦暗的深海里看见害怕,无措,悲伤,甚至愤怒的灵魂……所有的来自于常人的思绪,所有的根本在孙怀瑾身上看不到的东西,他藏得这样深,这样辛苦。

她的心陡然一片酸涩,用力的点了点头,眼泪就落了下来,心疼他的隐忍,心疼他的艰难。

“只要有你,容之,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怕,所以,你在害怕什么?”

孙怀瑾垂下的眼睑颤了颤,最终还是沉默。

我害怕当你知道我拼命隐藏的过往完全暴露在你眼前的时候你会多么痛苦,我害怕这局势已经不容我后退而向前进只会伤你最重视的人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我害怕你终有一天从知晓许世安这个人开始你逐步窥见钟鸣鼎食的孙氏世家背后的深渊泥潭,你会不会恶心到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就离我而去?这些我都害怕,而你想听哪一种?

作者有话要说:

☆、一江风

往后的几日,莫绛心基本上都未跟他说上几句话,他太忙了。

起床时她未醒他就已经去了公司,晚上回来得太晚她往往等到夜深困得不行就歪倒在沙发里,早上又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到了床上,他已经跟她讲让她不要等他在睡觉,可是她仍旧是固执的等,她对那日他屈指可数的失控有些介怀和担忧,可是又半天理不出头绪,她那日回家后就把家里不动声色的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再也找不出和无意翻出来的Phenobarbital有关联的东西,没有漏洞恰巧是最大的问题,太完美了,她不觉有些郁闷。

一早醒来床上的人又已经不见,要不是被子上还有余温她几乎都要以为他整夜都没有回来过。

“靠,这闹钟不会是坏的吧……又不响……”她一把抄起桌上的闹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因为她睡的太沉,想让这闹钟把自己吵醒然后可以帮忙的焦头烂额的他做早饭,可接连几日这闹钟都似乎没有响过。

当然,前提是她不知道孙怀瑾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早就把她的闹钟调过……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吭骂,她伸手拿起手机,就语气不善的接起来……

“喂!”

电话那头已经有了明显的笑意,语气略显神秘:“一大早火气就这么大,会不会影响你接下来听好消息的心情呢?”

“呃……景哥哥……是不是我的场地可以用了?”她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聪明,不过我倒是想知道,那块地儿还没开发完全,准备私藏用它当度假的地儿,连我爸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山人自有妙计。”此刻的景凉自然是看不见电话这头莫绛心唇角勾起的一丝狡猾的笑意,这地儿还真不是她找到的,只是她把大概需要的要素跟孙怀瑾一说,孙怀瑾就告诉她有一块地儿的事,然后,他们自然是狼狈为奸,非常不厚道的设计框了景凉一道,连道把易家言也顺带框了一笔钱,不过孙怀瑾就比较倒霉,八百年前翻出来的糗事已经足够旁听的几人时不时拿出来嘲笑一番……

“你用它来干嘛?”

“这个嘛……也不方便透露,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哟,还卖关子,得了,我等会儿过来接你过去看看。”

…………

从S城的城东跨越了几乎半个S城,越走越偏,莫绛心几乎昏昏欲睡的瞄了一眼指示牌,发现竟然已经出了市区,看行驶路线明显是通往S城海边。

“在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