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娴卿立了许久,那颗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膛里冲出来的心才慢慢平静下去。
随即,她看着蒋端玉离开的方向,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怨恨。
只可恨当年一念之差对卫琼枝下了死手,却未能斩草除根,才埋下今日的祸患。
蒋端玉威胁她也罢,若不是蒋端玉,找上她的只怕就是庆王了。
和死比起来,威胁实在要好得太多。
但威胁也实在不大好受,林娴卿本已想好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已经得了皇后的赏识,宫中最忌三心二意,首鼠两端,她只认准了皇后一个主子,尽心侍奉,日久天长皇后一定会慢慢更为器重她,她在宫中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如今插进来一个蒋端玉,虽然他也答应了让她做尚宫,可这条路却比她原先设想的要危险许多,一不小心死的就是她。
蒋端玉是当朝首辅,皇帝亲信,甚至是最为倚重之人,她想摆脱也是痴人说梦。
林娴卿狠狠咬了一下下唇,眼下只能听蒋端玉的,其他的事要慢慢想办法,让自己可以不用受制于人。
然而她心里也看得分明,这条贼船已经上了,要想下来是不可能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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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 冰块
◎不是久留之地◎
卫琼枝眼看着雾隐一日比一日打奄儿, 便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怎么把它们救回来。
这日天气又暖和些,她本想把雾隐搬出去晒太阳,忽然想起什么, 便当即停住。
以大永这边平日里养花的习惯来说, 包括卫琼枝自己也是这样, 认为花一定是越暖和才会开得越好越快,寒冬腊月里开的只有腊梅,其他花反而是要进暖房来催着它开。
而宣国在大永的北边, 按着时气来说是要比京城这边寒冷许多,会不会雾隐这花喜寒不喜暖, 要依照宣国眼下的冷热来才能养活?
卫琼枝连忙再把花搬到里面背阴处,可是如今已经开始热起来, 再怎么样也无法做到和宣国一样那么冷。
她想了想,便立即往凤仪宫而去。
一见到皇后, 卫琼枝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并道:“娘娘可有办法拿到一些冰?臣女想着或许把雾隐和冰放在一起, 等室内凉下来,便与宣国此时的气候差不多了。”
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法子, 总不能再把雾隐搬到北边去,而眼下虽然还没到盛夏用冰的时候, 但宫里许是储存着一些冰块的,皇后可以帮她弄一些过来。
皇后立刻点头:“只要你说得出,这又有什么难的, 我让她们立即去调一些冰块过来。”说着便立刻吩咐了下去。
总算想出了一点办法,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但是总比干着急的好, 卫琼枝暂时也有些许放松下来。
一时冰块的事还没有着落, 皇后便让卫琼枝先不必回去等着,在凤仪宫坐坐便是,一会儿也就有消息了。
卫琼枝知道这事急不来,反正已经禀报给了皇后,总能把冰块弄来的,便听了皇后的话在这里先等着。
皇后命人在一旁煮茶汤,自己和卫琼枝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皇后年纪虽然不大,可在这宫里待久了,眉目间便也早已有了愁容。
卫琼枝只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偶尔插上几句,令皇后发愁的事宫里早已传得满天飞,无外乎是陛下得了一位新宠,一夜便封到了妃位,甚至连皇后都不知道,如今更是日日夜夜与那宠妃厮混在一起,连上朝都是时去时不去的。
“旁人或许都会误会我,但我倒不在乎陛下宠不宠爱我,我是皇后,这些情爱对于我来说都是虚的,只是担心陛下被她蛊惑着,荒废了朝政就不好了,”皇后握住卫琼枝的手,“我是深宫妇人,有些事也无可奈何,绫姐姐他日回到庆王府,也要与庆王说一说才好,他是陛下的叔父,又是当初先皇托了孤的,怕是只有他的话,陛下才能听进去几分。”
看着皇后殷切的目光,卫琼枝点了点头。
她不懂这些事,这些事更与她无关,卫琼枝私心下是不愿沾手的,在宫里什么事都只当做没看见没听见,装个聋子哑子瞎子再出宫去,但皇后此刻无异于是在求她,念及皇后为人实在和善,卫琼枝不忍拒绝了她。
反正话她出宫后是会与庆王去说,至于庆王会不会去劝皇帝,那就是庆王的事了,这两年卫琼枝在庆王府里待着,冷眼看着也明白过来几分,庆王怕是无意掺和进去这些事里面的,当年虽然是她的失踪直接导致庆王放弃了朝政大权,但那也是庆王早已有了一些退意,这才如此水到渠成,否则莫说是走失了一个女儿,便是十个也阻不了他的野心,如今皇帝又已经长大了,庆王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自讨没趣。
于是卫琼枝只劝皇后:“娘娘也莫要太忧心了,陛下或许只是贪个新鲜,过几日想必就好了。”
正说着话,便有殿外值守的宫人匆匆进来,卫琼枝和皇后只以为是冰的事情,哪知来报信的宫人却道;“娘娘,陛下……陛下这会儿把裴大人叫到丽妃娘娘宫里去了。”
丽妃便是皇帝那位新得的宠妃,听到来人说起裴衍舟,卫琼枝嘴角一撇垂下眼去喝茶,皇后却坐直了身子。
“什么?”皇后不可置信,“裴衍舟是外臣,陛下把他叫到丽妃那里去做什么?这……这成何体统,可有人拦着?”
宫人道:“是陛下又想起了什么,便把裴大人召进宫来训斥。”
这已是常事,皇后便问:“那怎么又去了丽妃宫里,这青天白日的,陛下怎么不在紫宸殿?”
“陛下今日并未去上朝,而是从昨日午后起便一直和丽妃娘娘在一起,一直到巳时初才醒,又与丽妃娘娘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然后便急召了裴大人入宫,方才才刚刚起身。”宫人说几句便小心翼翼看看皇后的脸色。
皇后听到这里已是掩了唇,颇有些歉意地看了看身旁的卫琼枝,让她听见了这种不堪入耳的宫闱秘事。
卫琼枝已在心里算了一遍,眼下已经是巳时末了,给裴衍舟报信的一趟,裴衍舟入宫一趟,人现在已经在宫里了,刚好差不多是巳时初到巳时末的这会儿工夫,这位陛下可还真是一刻都不闲着。
在宠妃宫里召见裴衍舟,可谓是羞辱至极。
皇后又问:“那裴衍舟人呢?”
宫人回道:“还在那里。”
皇后的手紧紧握住凭几的扶手,一时沉下脸不说话了。
许久之后,她才对宫人道;“等裴衍舟出来,你便让他来本宫这里一趟,本宫有赏赐给他。”
宫人自然应下,这时卫琼枝却道;“娘娘,他去丽妃娘娘宫里已是不合规矩,怎么又能来凤仪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