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夸张。”
“你真的太瘦了。”
从樾低头看了眼林稚音的脚踝,皱起眉头问:“刚才是不是扭到了?”
“嗯。”林稚音这会儿没有隐瞒,如实道:“扭了一下,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从樾:“你的眼睛又不是X光,怎么知道没伤到骨头?”
林稚音回道:“我以前踝关节扭伤过,比今天严重得多。”
从樾:“……”
原来是久病成医。
“没伤到骨头也是扭伤了,你干嘛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从樾语气肃然,想起林稚音刚才在人前粉饰太平的样子就来气。
林稚音侧过头,见从樾不太高兴的样子,伸手抚了下他的眉头,解释道:“跳舞受伤很正常,我要是轻微的扭伤都受不了,别人会觉得我很脆弱。”
“脆弱就脆弱,林稚音不用太坚强,开心就好。”
从樾这话说得意气,像是一阵清风拂过林稚音的心湖,吹皱一池春水,将刚才还笼罩在湖面上的黑雾吹散了。
……
从樾本来想带林稚音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但林稚音不愿意,非说自己心里有数。他没办法,只好背着她去了最近的药店。
店外的椅子上,从樾买了药出来,蹲下身扯起林稚音的裤脚就要查看。
林稚音下意识把脚往后收:“我自己来。”
从樾直接伸手握住她的小腿:“别乱动,一会儿更严重了。”
他卷起林稚音的裤脚,先观察了下,她的脚踝处有点红,再摁了摁,抬起头问:“痛吗?”
林稚音被握着脚踝,还是有些不自在:“……一点儿。”
从樾晃了晃喷雾,对着她的脚踝喷药,再帮她按摩缓解疼痛:“你这样,明天还能跳舞吗?”
“可以。”林稚音说:“不碍事的。”
从樾抬头:“你最好不要逞强。”
“我知道的。”
路边经过的人都往他们这里看,林稚音脸上慢慢升温,想收回脚,但从樾不让。她无奈,只好说道:“晚上要上自习,你还不去学校吗?”
“不去了,等下我就和黄姐请假。”
林稚音“啊”了声,从樾说:“你这样我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家。”
林稚音自己不把轻微的扭伤当回事,从樾倒是十分地重视,看他“小题大做”的模样,她心口一暖,也就无视他人的视线,任由他帮自己按摩了。
“刚才在剧院,你是不是看见认识的人了?”从樾合上喷雾的盖子,仍然蹲着身体,抬起头看着林稚音。
林稚音神色一滞:“你怎么知道?”
从樾:“后面来彩排的那个舞蹈团,有几个人一直在看你,自从他们上台后,你就心不在焉的,所以我猜你认识他们。”
他顿了下,说:“那个舞蹈团是江城剧院的芭蕾舞团吧?”
林稚音沉默片刻,点了下头:“嗯。”
她现在也不用问从樾怎么知道的了,他既然猜到她认识那个舞团的人,自然也就能推出那个舞团是她以前待过的芭蕾舞团。
“看见前队友你为什么那么紧张?”从樾一手搭在膝盖上,锁着眉在思索,“你和他们有过节?”
林稚音攥起了手,嘴唇泛白。
从樾见状,察觉到了端倪,直接问道:“你当初退出江城剧院的舞蹈团,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系?”
林稚音将指甲掐进手掌心中,沉默半晌,哑着声儿说:“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什么是霸凌,以为是我太招摇了,才会让人讨厌。”
“霸凌”两个字如同一声惊雷,震得从樾脑子一嗡,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林稚音之前为什么会伪装自己,为什么不爱和人交往,为什么说跳舞跳得不开心,为什么那么热爱舞蹈却在退出剧院舞团后不再跳舞……
她这么能忍,这么热爱舞蹈的人会选择放弃,一定是因为受到了极为恶劣的对待,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从樾顿觉一股血往脑袋上涌,腾的站起来,怒道:“都是哪些人?我回去找他们。”
林稚音摇摇头:“……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些人不会承认的。”
霸凌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定性,当时没有留下证据,现在要去追究几乎是不可能的。
从樾握紧了拳头,看到林稚音惨淡的笑,一想到她曾经经历了什么,心里头就窝着一团火:“你没和剧院的人提过?你爸妈呢?”
林稚音低头,无意识地扣弄着自己的指甲盖:“团里的风气一直不是很好,负责的老师是知道的,他们还觉得队员之间有竞争是好事。而且,那些人在老师面前都表现得很好,我说的没人会相信。”
“我爸妈……”林稚音苦笑了下,说:“他们离婚了,我妈妈回到了平湖,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小孩。我爸他工作忙,常年不在家,我和他也不是那种可以交心的父女。”
从樾现在才知道林稚音爸妈离婚了,难怪之前他提到她弟弟的时候,她的情绪很微妙。
“朋友呢?”从樾问:“没有人帮你吗?”
林稚音咬了下唇,克制道:“一开始我在舞蹈团里是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不过后来她们怕受到牵连,就和我划清了界限,甚至……”
甚至什么从樾当然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