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樾猛踩两脚自行车,到了公交站前,把自行车停好,拿着捕鱼网一溜烟往下跑。到了堤岸上,警告似的看了眼秦虎他们,说:“你们怎么还站在这儿,不说好捞鱼吗?”
秦虎嘻嘻笑着,意有所指道:“这不是给你捞了条‘美人鱼’吗?”
从樾:“少在这儿贫了,赶紧下河吧,一会儿鱼都跑了。”
秦虎他们今天就是奔着捞鱼来的,眼见太阳要落下去了,也不耽搁时间,一边卷裤脚,一边嘻嘻哈哈地调侃从樾,说他要哄女朋友了,不好意思让人看到,害臊了。
从樾赶鸭子似的把秦虎他们往河里驱逐,等那一伙七嘴八舌的“鸭子”下了水,立刻转身走到林稚音面前,问:“你怎么在这儿?又坐过站了?”
的确是坐过站了,不过在河堤这里下车是林稚音自己的主意,便回道:“我来这里吹吹风。”
“河堤这儿虽然离镇子不远,但是平时没什么人来,你一个人待着不安全。”从樾想也没想,说道:“你下回要是再想来河边吹风,喊我,我陪你过来。”
说到这儿,从樾忽然想到,他和林稚音都没有交换联系方式,认识这么久,□□都没加上。
疏忽了。
从樾掏掏兜,才想起自己出来捞鱼,怕手机掉河里,特意没带出来。他垂眼看着林稚音,问:“带手机了吗?”
林稚音点头,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手机。
“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你,你存着。”
林稚音还没反应过来,从樾就念完了一串号码,她心里莫名着急,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手指就已经按着数字,把号码存好了。
“以后你要来河边就给我打电话。”从樾指了指周围,说:“这一块我熟,还能带你去摘野果,拔野菜,你要是不怕水,我还能带你下河里抓鱼。”
爬树摘果,下河捉鱼,真是没有从樾干不了的事。他可完全不像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野得很。
林稚音收起手机,看了看已经沉到山岚后面的夕阳,说:“我要回去了。”
“现在?”从樾估摸了下时间,说:“最迟一辆回市里的车应该已经过去了。”
林稚音说:“上次不是六点才没车的吗?”
“这周开始,公交车的营运时间改为冬令时了,五点半就不走了。”
林稚音:“……”
这都还这么热,怎么就改冬令时了?一点儿都不合理。
林稚音想抱怨又克制着,表情看上去像是在生闷气,居然非常生动,隐隐透着几分可爱。
从樾失神了几秒,轻咳一声说道:“不然还是像上次一样,你跟我去镇上,晚点看看有没有回市里的顺风车?”
林稚音本来想给周黎打电话,又想起她今天去单位加班,她如果告诉她自己在白石镇,周黎来不了,就会喊孙易晓来接她。
对于这个继父,林稚音还很生分,与其等他来接,倒不如搭顺风车。
见林稚音没有异议,从樾咧嘴一笑,道:“那你等一会儿,我捞两条鱼回去,让外婆给我们熬鱼汤喝。”
我们?
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和他一起回去吃饭了?
林稚音还没发表意见,从樾已经抄起捕鱼网,鞋子一蹬,干脆地往河里一跳,“哗啦”一声,激起大片水花。
白石镇的这条河流夏天水量丰沛,最近一个月没怎么下雨,水位下降了很多,再过不久就要进入枯水季了。
从樾个儿高,河水才没到他的小腿处,他应该经常来捞鱼,动作十分娴熟,抄着渔网在河里跟个霸王似的横行无忌。
“林稚音,看。”
不到十分钟,从樾一把抄起渔网,第一时间转过身,展示战果似的给岸上的林稚音看。
那条鱼不大,秦虎他们都在说从樾孔雀开屏,捞到一条“猫儿鱼”也好意思显摆。从樾不服,非要和他们捞的比一比。
几个男生在河里打成一片。
林稚音站在岸上,看着他们嬉笑打闹,水花四溅,虽然没有参与,却也好像感受到了那一份肆意的快乐。
半个小时后,晚霞散去,留下几缕雾似的浮云。
从樾把第一条小鱼放了,又如愿捞到了两条中等大小的河鱼。他见好就收,上岸后拿了个袋子装了水,把鱼丢里头,让林稚音帮忙拎着。
在河里折腾了一番,衣服都湿透了。
从樾背过身,利落地扯下身上的T恤,攥在手里拧水。
少年的背脊在最后一缕霞光下好似一条游龙,蓄势待发,磅礴而有力。修长的臂膀是绵延的山脉,腰身劲窄,每一寸肌肤之下似乎都蕴藏着力量。
林稚音眼睛一烫,莫名耳热,别过头,看向远处渐渐暗下去的天空。
从樾把T恤拧个半干,甩开后穿上,这才转过身接过林稚音手上提着的袋子,下巴一挑,自然道:“走,我们去镇上。”
和上回一样,林稚音坐在从樾的自行车后座上,不同的是,这次她手上拿了一把捕鱼网。
从樾要载人,没办法单手骑车,不好使力,便把装鱼的袋子挂车把手上,再让林稚音帮自己拿捕鱼网。
林稚音真是从没这么接地气过。
太阳一旦下了山,天暗得就特别快。
从樾带着林稚音到外公外婆家的小院时,天色擦黑,路灯已经亮了。这个点,厨房里飘出了饭菜的香味,他提着两条鱼兴冲冲地去找外公外婆加菜,再出来,正好看到唐潇潇在院子里和林稚音说话。
看见从樾,唐潇潇挑了挑眉,要笑不笑的:“哟,我还以为某人离家出走了呢,敢情是从自己家跑外婆家来了。”
从樾轻哼:“我又不是八岁小孩,和爸妈吵一架还玩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