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像是能读懂他的心,给出答案:“其实会有这些问题和我母亲有关。前些天?你见过她一面,她是一个......”她想了想措辞,“掌控欲很强的人,我应该和你聊过关于我童年的事。但也?不能全部怪她,是我自己没法好?好?调节情?绪。”
“这不能怪你。”陈蕴舟说。
说起这些,姜莱的心情?又变得有些烦闷,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些,然后转移了话题:“不过你作息比我稳定很多,每天?早上很早就起床了,我起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你留下的早餐。”
陈蕴舟轻轻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他总不能实话告诉姜莱,其实他大多数情?况下是彻夜没睡。
在这些年里,他养成的睡眠习惯是两三天一次长睡眠,其余的夜晚会精神过度亢奋,一般情?况下他会在晚上工作或者画画来打发时间。
“姜莱,我父亲的病情现在不太乐观,他公司那边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需要我来接手,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因为我父亲的缘故,他的一些至交好?友得知?了我结婚的事情?。告诉你这些是想问你,之后如果有一些晚宴需要你身为我妻子出席,你方便吗?”
姜莱想了想之后的行程,犹豫道:“这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之后需要在外地?跟组,时间上......”
“我会按照你的时间来安排。”
“那就没什么问题。”她又想到什么,“那你应该会很忙吧,纹身工作室那边怎么办?交给周辞吗?”
陈蕴舟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聊着天睡着了。
姜莱翻了个身,朝陈蕴舟的方向?看去?,发现他看着天?花板,只?是没有说话。
她总觉得陈蕴舟有点难过。
他没有沉默太久,告诉姜莱:“我答应了他,之后会专心投入公司事务上。工作室......可能会关掉吧。”
“我父亲从一开始就不支持我做这些,后来逼着我回国,又逼着我答应他的那些条件。我也?厌倦了,把爱好?变成工作是一件无法让人愉快的事情?,有些东西只?适合远远望着,放在心里一辈子就够了。”
他说完这些话后,身旁许久都没有动静。
再待他转头看去?的时候,女?孩已经闭着眼睡着了,呼吸均匀,饱满的嘴唇因为侧睡脸颊被挤压的缘故微微嘟起。
他看向?姜莱的视线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难以言喻的痛楚和心疼。
陈蕴舟和姜莱的交集并?不算多,能在记忆深处找到的场景大多是在高中时期。
那个时候的她总是扎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很有活力,和他这种?喜欢待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所以在高中的很多时候,他都像怪物一样在暗处偷窥着女?孩的一举一动。
和她喝同样的饮料,模仿她的字迹,偷偷撕走她作文本上的作文。
他清楚地?记得,姜莱那个时候很爱笑,她的笑容总是比外面的太阳还?要明媚许多。她长得漂亮,成绩出色,即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旁就会围绕着源源不断的人。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姜莱只?是比他更擅长隐藏和掩饰自己。
她在很多时候和他一样,厌恶那些虚伪的社交,反感那些虚情?假意的“朋友”。
陈蕴舟不知?道姜莱是什么时候开始患有焦虑症的,或许就连姜莱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陈蕴舟猜测,焦虑症的症状应该是在姜莱出国留学的时候才初露端倪。
陈蕴舟盯着姜莱的睡颜看了很久,直到确认她睡着后,他才伸出手,轻轻把她脸上垂下的发丝拨到耳后。
他比谁都更清楚被心理?疾病困扰的感受,难以入眠的每个日夜,他能够跟姜莱感同身受。像她所说的,每当闭上眼睛,那些平日里不常出现的思绪就会突然冒出来,充斥本就酸胀的脑袋。还?有一些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点点滴滴,像是潮水般涌来,又遍布脑海。
越困就越清醒,只?能试图做一些别的事情?来转移过剩的精力。
他不知?道姜莱会做些什么。
但他通常会做一些这辈子都不会让姜莱知?道的事情?。
鬼知?道他在每个夜晚有多想念那双唇瓣,如同万蚁噬心般难熬。
他很庆幸自己的机智,在给姜莱打下唇钉以后,留了一张照片骗她是要做客单展示图。
如果姜莱了解他,便会瞬间拆穿他的谎言。
因为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允许外人看到这张图。
刚打完唇钉的唇瓣有些肿胀,微微张开的双唇间是暗红的深色,唇上还?有尚未来得及拭去?的口水。
他舍不得弄脏这张珍贵的,或许这辈子仅此一张的照片。
所以用?铅笔把它描绘了下来,一张又一张。
陪他度过每一个难熬长夜的便是这些。
永远无法说出口的腌臜事情?。
想到这些,陈蕴舟看着姜莱的眼神开始逐渐变深,内心某处蠢蠢欲动着,通过身体来做出反馈。
现在的情?况对陈蕴舟来说,就是乖顺又毫无攻击力的猎物把柔软的脖颈伸到了他嘴边。
然后让他压抑着本能,用?理?智来提醒自己,不能下口。
可偏偏这个猎物不懂事,再次对他做出考验。
陈蕴舟面色一僵。
可能是空调温度不够高,又或者是女?孩天?生体温比较低,姜莱睡觉的时候本能地?往温度高的一侧凑过去?。
所以她把腿搭在了他的腹部,随即胳膊也?伸了过来搂住了陈蕴舟的腰。
姜莱像是树袋熊一般攀在陈蕴舟身上,身上的寒意得到驱散,满足地?发出一声呓语,把脸颊埋在男人的枕边睡得香甜。
陈蕴舟突然有些后悔当时偷偷给谭姨发消息,让她找借口把姜莱留下来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