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舟侧过?身,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下,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轻轻地?拍着,像是在哄熟睡的婴儿。
他的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
沉默良久后,他突然小声地?说:“今天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找到答案了。”
“它纠缠我太久了。每当犯病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恶心,偏偏我控制不?住那些可耻的欲望,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底线任其堕落。”他用手指勾起姜莱的发丝,仿佛有种不?真实感,“我以为接近你病就?会?好,可是并没有。它发展的很快,快到出乎我的意料。和你朝夕相处多一天,我的理?智就?会?少一点?,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彻底沦为一个怪物,我很害怕。”
“和你的第一次接吻,是你在书房熟睡的时候。我怕弄醒你所以只敢浅尝辄止,我以为这样会?暂时安抚它。但是后来,我发现它想要的更多了。”
陈蕴舟松开她的发丝,开始用指尖轻轻描绘她五官的轮廓,像他在纸上临摹了千万遍那样。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的手指顺着脸颊滑下,直到最?终落在她的胸口。“它迫切地?,想要得到你的全部。”
姜莱不?敢睁开眼,男人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每一寸皮肤,都会?给她带来强烈的战栗,她拼命隐忍着,可还是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他口中的话,像是雨水在她心上不断敲击,但凡落下,就?是一个小小的涟漪。
最?终积攒起来,汇聚成难以逃离的雷声和暴雨。
她以为他看不?见那颤抖的眼皮吗?
猎物一步步跳入圈套,还迟钝地?以为自己处在安全的庇护所里。
陈蕴舟的语气不?紧不?慢,带着专属于?猎手的游刃有余:“你问我为什么和你离婚。”他轻笑一声,“我在给你机会?。”
“明明已经知道了一切,明明已经看清楚我的真面目,可你怎么那么笨,还愿意站在原地?任由它摆弄你。姜莱,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她红肿的眼框,滚落的泪水,是他疯狂想要逃离的梦魇。
他不?想某一天,从女孩口中听到恨那个字眼。
“懦弱、自私,卑劣,是用在我身上最?贴切的形容词。”
姜莱终于?忍受不?住颤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男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惊讶,好似早就?料到她醒着。
这是一场毫无保留的坦白局。
他毫无顾忌地?撕开那张面具,让她看清自己隐藏在下面的可怕嘴脸。
怪物带着獠牙,那眼神看向她的每一秒,都在告诉着她最?后被?吞吃入腹的结局。
“你醒着。”陈蕴舟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姜莱看得见他温柔视线背后的疯狂。
她在黑暗中抓住陈蕴舟的手,牵引着,再一次放到了她的胸口。
“陈蕴舟,你确实很自私。”
姜莱脱口而出的话,瞬间将他的心打?落至谷底。
他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
在他决定今晚说出一切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你的口中,我不?会?思考,只是个蠢笨又迟钝的猎物。”她审视的目光直直看向他,这种眼神让他感到一丝畏惧。
她说出口的是他根本无力反驳的事?实。
可能心存侥幸,陈蕴舟想要辩解:“没有,我只是......”
姜莱伸出手指,挡在陈蕴舟的唇上,不?让他开口。
“我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自己那些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心思无人知晓?我刚回国就?参加了恋综,明明可以随便找个人应付那场订婚宴,甚至可以找别人和我结婚,凭什么找你?”姜莱抬高声音,尾音因情绪激动?而颤抖着。
陈蕴舟不?说话了,刚才游刃有余的模样全然不?见,转而被?某种颓废挫败替代。
“我看你才是那个又蠢又笨的人,不?仅如此,又自大又自卑。你真是个矛盾结合体。”姜莱说出来的话不?留任何余地?,难听刺耳。
陈蕴舟收回手,垂下视线:“你说得对。”
姜莱在他怀中,感受到他的退缩后,怒火如潮水般涌上。
她不?轻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看着我。”
陈蕴舟被?这一巴掌扇的有些怔然,竟控制不?了地?听从她的话,再次看向她。
眼前的姜莱变得与往常不?同,让他感到陌生。
她的眼神很复杂,冷漠中带着他看不?懂的愤怒。
“我从小就?擅长察言观色,所以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观察周围的人。我不?是你口中说的迟钝的小白兔,也没有蠢到感受不?到高中时角落里的窥视。”姜莱一字一句道,“那种视线落在我身上,让我浑身难受,潮湿又黏腻。”
“对了,还有你画的那些画,偷偷留下来的酒瓶,不?知什么时候藏起来的手稿。这种行为真是让人不?齿。”
陈蕴舟听到这些话,像是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刺骨。
他从没想过?,姜莱早就?知道这些。
这种被?从里到外看光的感觉,把他钉在了耻辱柱上,让他抬不?起头来。
他想要道歉,可那三个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这种时候,道歉都显得苍白无力。
姜莱不?该只扇他一个巴掌,她就?应该狠狠地?骂他、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