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阳懊恼的同时,秦宁已跨步从秦侍郎的府上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秦侍郎和秦孟氏夫妻,他们两个将秦宁护在中间,似乎生怕华阳公主会欺负了秦宁一般。
倘若不是碧霞在后头提醒着华阳公主,怕她下一瞬便气的要回去了。
偏秦宁还故作惊讶的望向华阳公主和谢文卓,并疏离的说道:“我都已经主动的将谢文卓让给公主了,公主竟还是不肯放过我吗?”说罢哽咽两声,可怜极了的模样。
秦宁作为一个被夫君背叛、欺瞒了三年之久的女人,原便是极可怜的,来这里看热闹的,也有已为人妇的,当下里将自己代入秦宁,便深觉谢文卓和华阳公主的可恶来,只是对于皇室本能的恐惧让这些人并不敢直接对华阳公主说些什么。
倒有人旁敲侧击的说道:“秦娘子已经很可怜了,公主什么都有,又何必为难人家区区一介农妇呢?”
华阳公主觉得秦宁实在是太会做戏了,她忍着想要打死秦宁的心思,用后嗓音翁声说道:“本宫今日与驸马一同前来,是给秦娘子道歉的,前些日子的事情,是本宫和驸马错了。”
秦宁抬眼,只见华阳公主用一脸轻蔑的神情看着她,而谢文卓则躲在华阳公主的身后。
这厮胆小怕事,也就凭着一副好皮囊和不要脸的阴暗算计方才能爬上高位。
秦宁从未见过似谢文卓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使得他原还算俊俏的脸庞,在秦宁的眼中都极恶心。
“公主和驸马哪里错了?”秦宁又问道,“值当您堂堂公主之尊亲自登门道歉。”
心中却想,这华阳公主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样子,倒更像是来问责的,只是她秦宁看上去有这么好欺负吗?
华阳公主恶狠狠道:“本宫来道歉,你应着便是,还那么多嘴做什么?”
秦宁面上是完美无暇的笑容,带着十足的亲和道:“我是说公主与我无冤无仇的,何必来道歉,倒让民妇有些受宠若惊了。”
与此同时,刘皇后派过来的大宫女碧霞也在华阳公主的身后揪了揪她的衣角提醒公主,末要忘记皇后的嘱咐。
顾华阳只得耐住性子说:“当年本宫与驸马初见之时,驸马正当盛年,又惊才艳艳,本宫对驸马一见钟情,于是请求父皇赐婚,本宫以为似谢驸马当年的年龄,是绝对没有娶亲,但不想......”
“驸马当时也很无措,但本宫只以为驸马是因为太惊喜了而无措,万没有想到她是因为家有妻室,怕将事实真相说出来后惹恼了本宫,令本宫一气之下连累你们,于是便只得与本宫虚以委蛇......”
华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这话说的她眼都不眨的,只觉得通身舒畅。
这是在来之前谢文卓一字一句教给她让她背下来的,华阳公主自然深知这话说出去后定然会挽回他们二人的名声。
她继续道:“却不想三年后秦娘子不止寻了过来,更连卓郎的解释听都不听就一意孤行的做了这些事情。”
“谢驸马当初为怕本宫盛怒,以至家中妻室遭本宫屠戮,却不知本宫性本善良,压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说,更在察明事情真相后欲将秦姐姐给接过来,你我二人共同侍奉卓郎,也是一桩美谈。”
“又倘若秦姐姐在初来咸阳之初,倘若能与驸马、与本宫好好儿的坐下来谈一谈,而不是一张口便要‘休夫’,我们三人也不至于到今日的地步。”
“说到底是我们没有沟通好,如今我和驸马来向你们道歉,万望秦姐姐能够原谅我们。”
第三十三章 发誓
华阳公主这一番话成功的将矛头对准了秦宁,话里话外都表示公主与驸马皆都是极善良的人,偏秦宁来到咸阳之后二话不说就要休夫,方使得事情落到今日这样难堪的地步。
秦宁反倒成了不知轻重、不守夫纲之人。
一时间人们纷纷对着秦宁指指点点。
“宁儿......”秦孟氏担忧的看向秦宁,秦宁朝着她安抚一笑说:“我早有预料,华阳公主与谢文卓此来不善,我也早有准备。”
她始终是如此的沉稳,似乎泰山崩于面前也毫不色变。
支撑着她这样不畏强权的底气自然是因为她原本就是正义的一方,秦宁坚信黑的便是黑的,白的便是白的。
妇人身形纤细,仿佛风一吹便能走,偏她的面容是如此的坚定。
“公主这样说,倒让民妇很是汗颜。”秦宁喟然叹息道:“那民妇如今后悔可还来得及?”
华阳公主一时懵了,她沉默着没有言语。
秦宁于是又耐心问道:“民妇是说,我如今后悔了,公主可还能接纳民妇与你共事一夫?民妇想,公主生性良善,一定会接纳民妇的,只届时谁是正室,谁是妾室呢?”
华阳公主眼中似有火花喷出,秦宁这厮倒是真敢想!
秦宁又说:“论理是我先嫁给卓郎的,公主是后进门的那个,方才公主又唤我一声‘姐姐’,可见着公主也是默认我为正妻,自愿屈居我之下的,眼下就看卓郎的意思了,卓郎可愿将我接回公主府中,将我们的儿子也给接回公主府中届时我的儿子便是公主府的嫡长子,将来公主府的一切也合该是他的。”
她说着还给谢文卓抛了个媚眼,一头高高挽起的芙蓉髻斜上方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领口微开,露出比华阳公主要丰满多了胸部,十分的勾人心弦,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落在华阳公主的眼里便是挑衅。
华阳公主要被气死了!
尤其当她看到谢文卓的眼中似也被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回味的时候,华阳公主彻底不能忍了。
她一把拍开谢文卓握着她的手,上前一步,指着秦宁说道:“本宫不过是给父皇和母后面子,到你跟前与你说一些客气话罢了,你竟顺着杆子往上爬,想和本宫共事一夫,你也配?”
华阳公主怒了。
在温室中养成的花朵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摧残,轻而易举的便能让她露出本来的面目。
秦宁悠忽笑了,这笑容灿烂夺目,仿佛初生的太阳。
她要的便是华阳公主动怒,只要华阳公主怒了,今日他们便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哦,原来华阳公主不过是这样虚伪的人,我倘若真信了你的话,跟着你到了公主府里,怕是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接下来,便是秦宁的主场了,她灼灼的目光望着在场的所有人,朗声道:“我第一次在咸阳城为众人所知是在华阳公主府里,可你们知道我区区民妇是怎么进到华阳公主府的吗?我是被谢驸马掳过去的。”
“在这之前,谢驸马还欲杀人,只一击未成,便欲与我谈条件,他想要抢走我的儿子,还要让我息事宁人,我当然不肯了,只为了我的性命着想,我只有将这事给闹大,闹到众人皆知的地步,这样谢驸马有了忌惮,便不敢要我的命了。”
“我本蝼蚁,蝼蚁尚且偷生,而我也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华阳公主的道歉我接受了,论理终究你我为同一人所欺瞒,也算是同病相怜,只可惜你看不穿。”
迎着秦宁悲天悯人的目光,华阳公主突然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在这一刻,她却比秦宁矮了不少一般。
对,这一定是错觉。
可恨这厮竟是踩着自己为她扬名,过了这一天之后,大抵谁都知道堂堂大顺朝最受宠的公主殿下给区区一个民妇道歉,却被这民妇给当场打了脸。
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