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听罢,微微一笑,但到底还是拂了拂身方才坐下,“那时候其实没有我,九皇子也一样会救下我们。”
信王妃道:“那怎么能一样,你心地善良,性子坚毅果敢,在危难之际却是让本王妃先逃,仅这份心意就已是难得,你是本王妃的救命恩人,这往后倘若有谁欲与你作对,便是本王妃的敌人。”
邓晨曦立马便道:“方才荣嬷嬷过去的时候,林淑还以为大伯母是唤她过来,对秦姐姐好一顿嘲讽,我不过三下五除二便将她给训的没话说了。”
信王妃是了解自己这个侄女的性子,当下里便装作诧异的模样,“哦,是吗?我家曦姐儿真是好生勇猛。”
邓晨曦被信王妃夸的当即很高兴。
又央着信王妃说起从前与秦宁相识的事情来,晓得前因后果之后,方才感慨道:“这样看来,秦娘子与我们邓家真的是很有缘分,秦娘子不妨瞧瞧我三堂兄,他这人虽然长得很普通,但品性还是好的,再者你与大嫂子又是姐妹,将来同为妯娌也能互相照应”
邓晨曦于是不遗余力的给邓牧拉线牵媒起来,获得信王妃一个大大的大拇指赞赏,那什么,与邓家上头两位公子的容颜相比,邓牧在邓家人眼里就只能称得上是“普通”。
秦宁在一旁静静的笑着,等邓晨曦意识到自己过于聒噪的时候,然后自己闭了嘴。
她才略带犹疑的说道:“我瞧着邓三公子似乎要比我小。”
信王妃道:“是比你小,不过只小三岁,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说罢,信王妃就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让秦宁为难,“我是真心喜欢你这孩子,做不成婆媳,我认你做女儿也是一样的,要不这样吧,等明儿庆功宴上头,我就向众人宣告,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信王府里的姑娘,嫡出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崩溃边缘的老母亲
信王妃话虽然如此说,但其实心中还是想促成这桩姻缘的,说实话这场风月会她从头看到尾,但真正入了她眼的人寥寥无几。
倒也不是没有才貌俱佳的,但这些人总归与林家亦或是金家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关系。
秦宁就不同了,她对这孩子知根知底,知道秦宁与北郡这边的人家皆无太大的干系不说,她还是太后十分喜爱的人,这人才艺好,品行也好,实在是上上佳的人选。
于是一壁儿就让人将邓家的三公子给唤了过来,邓牧就很懵逼,但当他看到他母亲不断的给他使眼色的时候,邓牧就晓得他母亲的意思了。
邓牧真的是很无力,他从前没见过秦宁,今儿算是头一次见面,觉得这姑娘长得也就还行,但真不是他的菜。
于是邓牧就无视了信王妃的示意,可怜信王妃眼睛都要使抽风了,偏生邓牧就表现的很木讷。
还是在知道秦宁是鄞县人的时候,突然热情的问道:“那秦姑娘知道红袖招吗?”
秦宁点点头说:“有所耳闻。”
邓牧又问说:“红袖招里的老板,是我的老朋友了,你可认得?”
秦宁道:“曾见过一回,还说了几句话,曹老板也同我说起过邓三公子。”
邓牧就很高兴道:“果真吗,她都与你说我什么了?”
这秦宁便不方便说了,于是就装作冥思苦想的模样说:“因时日过得久了,我都忘记了。”
信王妃见他说得起劲,心道不枉自己与他使了那么多遍眼色,这小子总算是上道了,然后又多嘴问了一句,“这红袖招是什么地方,曹老板又是谁,我怎么没听阿牧你说过你有这么个朋友。”
邓牧下意识的就回道:“红袖招是鄞县最大的青楼,曹老板就是那里的老鸨”
信王妃静默了一瞬,然后抄起自己手边的茶杯就朝着邓牧的头上砸去,邓牧轻巧的躲了过去,信王妃扶着自己被烫到的右手气骂道:“你个天杀的冤家,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说什么不好,说青楼?说老鸨?你怎么不去当老鸨?”
邓牧边往出逃边说道:“我倒是乐意去当,就怕母妃你不同意,到时候左拥右抱,岂不快哉?”
信王妃扶着胸口,久久不能平静。
等平静过来,她就是一脸愧疚道:“好孩子,可吓到你了,都是我不好,怎就不知自家孩子的脾性,阿牧配不上你这样好的女孩子。”
秦宁忙道:“邓三公子潇洒不羁,是极为少见的爽利之人,怎会配不上我,是我们没有缘分罢了。”
信王妃更为愧疚道:“看来我们是真做不成婆媳,那便只能做母女了。”
秦宁自要推辞,但信王妃坚持,她便说起了另一桩事,“此次我参加风月会,心中有个想法,想与王妃说来一听。”
信王妃心中正愧疚着,闻言忙道:“你有什么想法,我可能帮你些什么。”
秦宁便道:“我想开个女学,且这女学面向北郡的所有女孩子,授艺是其次,赚钱也是其次,主要是读书,不是读《女则》、《女戒》类似这样的书,而是要同男子们一向读四书五经,自不求往后能科举及第,但起码能开智,懂道理,明是非。”
这也是她受方才邓晨曦这话所萌生而出的想法,其实钱财她如今不是很缺,想赚钱也有许多门路可走,但倘若可以既赚钱又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那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信王妃对此也很感兴趣说:“这个简单,到时候我让人同官府通一声气,这开女学的资格也就办了下来,到时候我让信王府的女孩子们先行进去读书,不愁往后没有生源,就是这女先生从哪里找。”
秦宁闻言倍感慰贴,她有想过信王妃闻言之后会问她关于这个设想的种种细节,究竟从古至今还未曾有人开过女学,开不开得成是一回事,开得成不成功又是另一回事,其间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也不是一点点。
但未曾想信王妃什么都没问,她直接表态支持。
她感动的同时,一边回信王妃的话说:“我想寻今年风月会的前十二名做女学的先生,自然万事开头难,这些人又有半数出自官宦人家,大抵并不想抛头露面,但我会尽力说通。”
邓晨曦忙道:“我愿意做秦姐姐开办的女学里的头一位先生。”
“那真是极好的。”秦宁就说:“曦妹妹自幼是由信王府请专人教导的,读书习字自不必说,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有曦妹妹在,我这女学就算是开了个好头,到时候有劳妹妹与我去到一些有学问的人家里一一拜访,一一说服。”
邓晨曦是个热心肠的姑娘,闻言就道:“到时候秦姐姐到王府里来寻我就是。”
信王妃看她们两个劲头这般足,心中也很高兴,她对秦宁说:“因我从前未出嫁的时候,在家中是被当做小子养大的,也读过一些男人读的书,是以心胸自来开阔一些,深切的知道读书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但这世道自来对女人就是如此不公平,我虽心中唏嘘感叹,但也仅仅是感叹一番,竟从未想过贡献一己之力,相比于秦宁你,本王妃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你想开女学便尽管去开,遇到什么问题了便来寻我,我定尽力而为。”
秦宁点头应是,接下来便与邓晨曦一番畅谈,包括女学开办以后设定哪几种科目,学费几何等等。
说到学费,邓晨曦就大手一挥道:“既然我们是想做一件于女子们有益的好事,又何必去谈论钱呢?”
秦宁却有不同的看法,“我知曦妹妹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只是我们不是单纯的一时上脑,而是想真正能坚持的将这件事情给做下去,并做大,就不得不考虑这些,譬如钱这类俗物。”
“学费是必须收取的,更何况曦妹妹不在乎金银,但旁的先生或许就靠着这些钱来讨生活,不收学费,我们从哪里来钱给先生们支取俸禄呢,仅靠我们自己?需知再是金山银山也终有用完的一天,届时这女学是办还是不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