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谏站在小径的中间,冯莹要过去,要么陆云谏让路,要么就从花丛中侧身而过,那样势必会把衣裙打湿或是被枝叶划住。冯莹可不想这样,古代的料子好看是好看,可一遇水就会变形,她不想浪费。

于是,她站在陆云谏面前,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小伙子,一脸的倨傲,一幅想要打招呼却又纠结的模样就想笑。

虽然告诉自己不与他计较,可一想起他对原主说的那些话,冯莹就有一股子无名火往上窜。

“麻烦,借过。”冯莹直视陆云谏的眼睛道响声道。

火热的夏季的夜晚,陆云谏竟被冯莹的眼光激起了冷颤。象是没见冯莹说话一般,依然杵在那里。

“没听见呀,让你让开。”冯莹加重了语气,她是想明白了,在这个别扭少年面前,自己不必伪装,反正两t?个人是两看两相厌的。

一句话把愣神的陆云谏拉了回来,难得地结巴着说,“你,你走你的,我,我何时拦你路了。”

“睁眼瞧瞧,就这么宽的路,你往中间一站,跟门神似的,谁过得去?”

陆云谏左右看了一眼后,略向左站了一站,冯莹便施然而过,末了小声嘟嚷,“好狗不挡道。”

“你说什么?”陆云谏以为冯莹跟自己说话,抻了脖子问,冯莹却走过他身边了。

“哎,我还有话跟你说呢,你且等等。”陆云谏见冯莹要走急忙地道。

冯莹根本不理她,依然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前走。

陆云谏只好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那个,那个安哥的事谢谢你,还有,前几天……”

陆云谏只想着如何跟冯莹说清楚自己跟她说的话,没有注意走在他前面的冯莹突然驻足,陆云谏一个不注意,差点撞了上去。

刚稳住身形,陆云谏就撞进了冯莹的那双大眼睛里,只见冯莹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面前一边晃一边说:

“第一,咱俩不熟,这大晚上的你跟在我后面,知道的是你脸皮太厚上赶子与我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勾搭你说话不让你走呢。回头再传不好的话来,非得逼着我嫁给你,那我可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第二,安哥的事干你何事,你算哪根葱来道谢。”说完也不待陆云谏回话便转过身,抬头挺胸地走了。

春棠被冯莹这几句话吓得脸色儿都变了,连看都不敢看陆云谏的脸色急急地跟了上去。

陆云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关心安哥和葱有什么关系,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年轻的少年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在女孩子面前,陆云谏一直是受追捧的。他心虚地左右看看,好在这个时间各房的丫头都开始吃晚饭了,小径上没人,夜色掩盖住他羞红的脸。

“今后我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不姓陆。”少年在心里忿忿地说,索性松延堂也不去了,转身出了内院。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冯莹那两只亮亮的眼睛和在他面前晃动的两根手指,让他想把那两根手指撅了去,恨的他牙根痒痒。

而且许多天后,他跟同窗去郊外散心,青松一边赶着一条挡在路上的流浪狗,一边大声呵斥好狗不挡道时,陆五少爷恍然大悟,杀了冯莹的心都有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冯莹慢慢地适应着这个时代的生活节奏,虽然没有手机、没有电灯、没有冰淇淋。但有新鲜的空气,有不用上班的自由,有衣可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让她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慢慢把自己的编绳功夫拾起来后,芳清阁成为几位孙小姐和孙少爷的常来常往之地,每天非常热闹,让冯莹一点都不觉得日子难熬。

一个人时,她也想过自己今后的路怎么走,她想过自己弄个山头,种田养狗,不必去侍候公婆,生育孩子什么的,但以她现在的力量,这只是个想法,根本行不通。单是陆太夫人那关就过不去。

自从与陆云谏的事变成不可能之后,太夫人几次安慰她待到明年除服之后,就开始为她寻人家,目前已安排曾氏把上京城中门当户对的人家都过了一遍,只等过了年就开始相看。

冯莹一个头两个大,但一直以来现世安稳的性子让她面对任何事情都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所以,现在的冯莹只想着更好的融入到陆家人的生活中来,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将来如何,她都离不开陆家的帮扶。

此时,冯莹正带着陆婷和陆婉坐在自己后院的草亭子里教两个小姑娘编上回说的金鱼。冯莹前世学习一般,工作一般,人情世故一般,只两点不一般,一个是手巧,另一个是脚巧。

打小上手工课时,其他小朋友都是父母帮忙做,她自己就可以做得很好。绣十字绣那会儿还给人做过带料加工,也小小了挣了一笔,要不是肩膀疼的历害,她都想当成自己的事业来经营了。

迷上了编织这些小手工之后,更是线不离手,家里的小挂件、小摆设,包括晚辈的小毛衣、裙子之类的,冯莹统统都包了下来。

虽然这个时代条件真的有限,好多自己以往的特长没办法发挥,但冯莹还是努力回忆自己能利用的这门手艺。让阿顺给她烧制了几根碳条,一边回忆一边记下来。

这个金鱼就是她回忆了几个晚上想起来了,经过自己的实验后,成品很好,这才约了两个小姐妹来。

陆婉看着冯莹手中那金红色的小金鱼,喜欢的不得了,拎起来就往自己腰间比划,一个劲地说,“我可以编给爹爹,让他天天挂着。”

“这个需要慢慢来,看着简单,编起来不但要有手劲,还得懂颜色搭配,你先不要急,等着选一条最漂亮的送你爹爹,可好?”

小姑娘用力的点头,露出颊边淡淡的酒窝,象极了姜氏。

在丹桂飘香的时节,陆婉亲手编制的小金鱼终于挂在了陆云诠的腰间。陆家其他几位爷也都挂上不同的挂件,把太夫人高兴的一个劲夸冯莹。

此时太夫人斜靠在迎枕上,额头上带的是冯莹编的福禄寿抹额。用红色和靛蓝编的字,下面衬的墨绿的织锦里衬,显得太夫人富贵逼人。

曾氏此时正向老夫汇报中秋节的安排。

“老二既然定下来过年回来,我看中秋节就不要太铺张了。等过年的时候,大家团结,再加上莹姐也除了服,到时候一起乐呵乐呵。”太夫人紧紧了身上的夹袄道。

北方的冬天来的早,虽然才进十月份,依然有秋老虎,但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凉。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大打发人送的节礼这几天就会到,估计老二的也在路上,我想着,就按以往的惯例各家走动,母亲看可有什么需要添减的?”曾氏问。

“老二上回端午节送回来的那个糯米很好吃,如果中秋节还有的话,就把那个给柳夫人加上,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是大理寺卿柳夫人?”曾氏问道。

“正是,上个月我去青山寺进香,麻烦她帮着留意有没有与莹姐匹配的儿郎。”

曾氏了然,这大理寺卿陈大人的夫人柳氏是京中出名的齐全人,双方父母皆双全,自己育有三儿两女,且家家过的如意,孙辈也齐整。柳夫人本人也是能说会道,与陈大人的端严不同,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偏说话还讨人喜欢。凡是京城大户人家嫁女娶妻免不了请她出面。因她各家走动的多,因此哪家有适龄的姑娘儿子她十分清楚,让她帮忙打听,性情、人品、样貌不会差。

“是,儿媳明白了。”曾氏笑着应了,又问起另一个重要的事情来。

“表外祖母的忌日就要到了,这除服礼按哪边的章程来?”

曾氏说的表外祖母指的就是冯莹的曾祖母高氏了,因着太夫人收了冯莹的母亲做了女儿,曾氏便随着叫一声表外祖母。

“按京里的来吧,毕竟离得远。我想着,明年等莹姐及了笄,也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到时候让老三两口子护着回趟青牧县,到恩公的坟头去祭拜一下。”太夫人揉了揉了额头有些伤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