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弯起嘴角道:“我还没玩够呢!”吩咐萧远:“再来,别手软,我要荡到云里去!”

萧旻正穿过院子往二门乘轿子去,忽听得墙内银铃儿般的笑声,那般的清脆快乐,他怔忡地停住脚步,问萧乾:“谁在里面笑?”

萧乾抬手指着道:“爷看,是九夫人。”

萧旻仰起头,恰望见林婵踩在秋千踏板上,手挽着吊绳欲要飞到白云间,又飞将下来,再飞上去,她衣着娇艳、裙袂翩翩,这样飘来荡去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他痴看了许久,直到笑渐不闻声渐消,才继续走路,无端地,心底却涌出难言的惆怅来。

第玖伍章 毒计 <捕蝉(古言)(大姑娘浪)|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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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玖伍章 毒计

林婵从秋千架上下来,萧远的厮童茗儿跑来道:“小爷怎还在这里,老爷寻你问话哩。”萧远如闻雷声,慌忙去了。

林婵汗涔涔地进房,见是绮雯端来水盆伺候,也没多说甚麽,盥洗毕,坐到窗前矮榻上拿了本书看,眼角余光瞟见她还在踌躇,冷淡道:“你退下罢!”

绮雯顿了顿,反走到她跟前,出言说道:“我有一物要交给夫人。”从袖笼里取出一只锦盒来。

林婵放下书,随手接过,揭开盒盖子,里有张折叠的洒金笺,不由浅浅笑了,问道:“是九爷捎来的信麽?”

绮雯压低声儿答:“是旻少爷吩咐我交给夫人的。”她添了一句:“并无旁人知晓。”

林婵脸色倏得阴沉,一把攥紧锦盒,朝她用力掷去,狠狠打在肩处,再噼啪掉落在地,信笺也随之轻飘至她的脚前。

“无耻的贱婢。”她厉声叱喝:“你替侄儿递信给婶婶是何意图?可知私相授受乃乱伦之举,与法不容,与理不合,有悖家规,传扬出去,不仅令九爷蒙羞,败萧府声誉,我更是百口莫辨,死无葬身之地。你这般构陷于我,我定要杖责你百下,再绑去老太太处问惩!”

绮雯“扑通”双膝跪地,颤颤兢兢道:“夫人冤枉,我也是和旻少爷这般说辞,死活不肯答应做的,他便用主子身份威逼相夹,我实在迫不得已而为之,请夫人饶恕!”

林婵不理:“一派胡言,他相夹你,你便照做,不管事非轻重,善恶忠奸,我纵是菩萨心肠饶过你这趟,难保下回又有谁相夹你来害我。我再难容你,定要将你驱府发卖。”作势就喊月楼进来。

绮雯大惊失色,一面磕头,一面道:“我知错了,请夫人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月楼隔着帘栊问有何事,林婵沉吟了会儿,只道你守在外边,又看向绮雯:“你要怎样的将功赎罪?”

绮雯回话:“旻少爷与我实无害夫人之心,要害夫人的另有其人。”

林婵冷笑一声:“另有其人?你还不直说?”

绮雯道:“是少夫人......”

林婵打断她的话:“我听你编?!侄媳整日里来我这里一起做针黹,大家和和气气、亲亲热热,今儿还一道荡秋千玩儿,哪里来的冤仇气要害我?”她佯怒道:“你若不说个子丑寅卯出来,我打点伢婆子把你卖至娼寮,到时有得你好受!”

绮雯晓得此时再无退路,一咬牙豁出去道:“俗说花枝叶下犹藏刺,人心难保不怀毒。夫人自认为的和和气气、亲亲热热只是表相,少夫人表面慈善,确是不安好心,前时嫣桔领我到她房里,我一时发昏抱怨了几句,她便说可帮我出气,让我替夫人绣那幅喜鹊登枝图,绣完再浸入毒粉,待老太太展卷凑近观赏时口鼻吸入,她说不致命,只昏厥几日自会苏醒。但夫人的麻烦可就大了。”

林婵凝神细听,开口问:“你若照做也是逃不开干系,毕竟图样为你所绣,我拒不认就是。”

绮雯道:“话是如此。但府里已定下的规矩,给老太太献寿的绣品需得夫人亲绣,你不遵规矩,献我绣之物,若我再巧言狡辩几句,夫人便有栽赃陷害之嫌,这还算轻,另有一桩实据,到那时只怕夫人难以承受。”

林婵再问:“是哪一桩实据?”

绮雯从袖里摸出一个药包儿递上,接着说:“这包毒粉是少夫人让刘嬷嬷去药铺子买的,她若找来铺里伙计对证.......刘嬷嬷可是夫人最亲近的奶娘,到那时你纵然浑身是嘴,恐也说不清辩不白了。”

林婵接过药包儿,土黄的牛皮纸用细麻绳子四角缚着,鲜红的泥章,打着圆圈,内里印着“林芝堂”三字,是间成药铺子,并未听说过。

这毒计可谓滴水不漏,要置她于死地呢!

前世里大风大浪都历过了,她此时显得十分平静,只是问:“你可还有别的瞒我?”

绮雯道:“我都说了,字字属实,若一字虚假,任夫人随便处置,我也无怨的。”

林婵看着药包沉默稍顷,忽而道:“你说的倒详尽,愿如此坦言,想必是有求于我了。”

绮雯抿了抿嘴唇:“也不尽然,我自幼侍奉老太太,她待我向来不薄,于情于理,我也不能对她做出这等恶事儿。”又额面朝地磕了个头,继续道:“我确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能够成全。”

备注:九爷要回喽!

第玖陆章 成谋 <捕蝉(古言)(大姑娘浪)|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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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玖陆章 成谋

绮雯解开衣襟,露出颈间未褪尽的青黄指印,直言不讳道:“实不相瞒,老太太遣我和青樱来伺候夫人,亦有意让老爷把我俩收入房中,临行前夜,老爷以为我要诱他,差点没把我掐死。”

林婵不易觉察地弯起嘴角,佯装端起盏儿吃茶,没有吭声。

绮雯接着说:“我前日去寻嫣桔讨绣线,不巧在房里遇见旻少爷,他.......他......”竟是有些难以启齿。

林婵道:“他怎麽?他把信笺托付给你,再与你狎戏,我怎会晓得?并不难猜,你这样姿色出众的妙龄丫头,也就九爷不解风情,旁的爷们自然难过美人关。”她语气嘲弄:“更况旻少爷是那样多情的人。”

绮雯便坦白:“我已然被他轻薄,只有一念、能被他纳为妾室,但少夫人是个笑面虎,且娘家老爷有权有势,连旻少爷也惧怕三分,探嫣桔的口风,她不是个能容人的,我此念妄为空谈。今日投桃报李,以求夫人相助。”

林婵对她倒有些刮目相看,前世里权当她是个勾引主子的贱丫头,谁成想她也是胆大心细、步步成谋。

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她计划好的。

想了想道:“就算我助你遂了心愿又如何?侄媳定会怀恨在心,你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绮雯很平静回话:“我十岁进府,被老太太相中留在房中,她甚慈善不曾苛责过我,吃穿用度并不输府上的小姐们,行为处事亦是高门大府的这一套儿。本应及笄就该出府婚配,老太太舍不得我,又多留了两年,如今自然再留不得,前时哥嫂托媒给我说了两门亲,一个是酱园铺的年轻伙计,他家在城外,有个寡母,还有二亩田,我嫁过去要和她一道种地收耕,一道浆洗缝织贴补家用,一年也见不到丈夫几回,再生儿育女,把自己日渐磋磨成贫苦老妪。另一个是员外的儿子,倒有家财,慕我从大府里出来,知规守矩,愿意纳为妾室,但他是个残的,没有腿脚,性情古怪,妻才死的不明不白。”

她顿了顿:“夫人也说我姿色出众,是个出挑的人物,自有一番心高气傲,在府里锦衣玉食活惯了,清隽的爷们也看惯了。我宁愿在此胆颤心惊的活着,也不要出去过那样的苦日子。夫人帮我这一回,日后若有用我之处,定是竭尽全力。”

林婵沉默稍顷,人各有志,勉强不得,她道:“你绝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要我助你,需都听我的,不允自作主张,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绮雯大喜,暗松口气:“我如今已无路可退,不听夫人的,还能听谁的呢。”又给她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