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芳说:“不去了,我这样去了也干不成活。”
温稚松了口气,又听陶芳说:“不过你黄婶肯定要去,她还等着多挣点钱给她两儿子娶媳妇呢。”
温稚抿了抿唇,心里又升起一股愁绪。
书中写的是婆婆和黄婶儿在雨后第二天去木材厂出的事,黄婶会被砸断一条腿,现在婆婆因为摔伤躲过一劫,那黄婶儿呢?温稚觉得她肯定拦不住黄婶儿去木材厂,而且她也没有资格去阻拦黄婶儿。
黄婶儿平日里对她不错,她做不到冷眼看着黄婶儿出事却不管。
温稚犹豫了会说:“妈,这几天我替你去木材厂上工吧。”
陶芳喝水的动作一顿:“啊?你去啥木材厂,那都是杂七杂八的琐碎活,不好干。”
温稚笑道:“婆婆能干我也能干,反正我每天在家也是闲着,正好趁这几天去上工试试。”
见温稚真想去干,陶芳也没坚持:“行吧,你先去试试,要是觉得干不了就回来,让明洲帮我请几天假就行。”
温稚点头:“嗯。”
到了黄昏的时候,这场雨果真停了,和书里描述的一模一样,温稚更加坚信了明天木材厂会出事。
晚上陈明洲回来,从陶芳嘴里听说了温稚明天要替她去木材厂的事,晚上温稚来他屋里读书,陈明洲将教她读完两页,抬眸看了眼温稚认真看字的神色,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温稚转头:“我读错了吗?”
陈明洲问:“嫂子确定明天要和黄婶子去木材厂干活?”
温稚没料到他是问这事:“嗯,确定。”
陈明洲:“你从来没上过班,没干过干过外面的重活,能适应吗?”
温稚笑道:“我能。”
她的确从来没上过班,但上班却是她最大的梦想,哪怕木材厂再苦再累,她也觉得高兴。
陈明洲看出温稚眼底藏不住的欢喜,眉峰微挑了一下:“嫂子很想上班?”
温稚低下头看着书本上的字,想到纺织厂的女工每天从厂里出来,聊着厂里布匹的花样和绣样,心里不羡慕是假的,她从长大后就做梦有一天能去纺织厂上班,她喜欢接触各式各样的布匹,丝绸,幻想着在布匹上搭配合适的花纹。
只是想归想,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温稚抬头笑了下:“不是特别想,我在家能把你和妈照顾好,对我来就是最好的工作。”
陈明洲看了眼温稚带笑的眼睛,忽然垂下眸说了句:“你那是传统观念。”
男人点了下书本:“继续读书吧。”
温稚:“哦。”
今天陈明洲教温稚读了五页,温稚读的很是认真,遇到笔画复杂又多的字,陈明洲会写在本子上,让温稚熟悉笔画步骤。
铅笔短小,对陈明洲来说不太方便。
他拉开抽屉,取了三支铅笔放在桌上,正要关抽屉时,被一只手挡住了。
温稚双手用力抓着抽屉边缘,目光死死盯着抽屉里平躺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穿着军装的陈尧书,男人坐在凳子上,头上带着军帽,清俊的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意,和当初来温家提亲见到她时,笑的一模一样。
第33章 嫂子,忘了大哥……
温稚到现在还记得陈尧书握着她手的力道, 宽厚,温暖,很有安全感。
她眼睫颤了颤, 凝聚在眼眶里的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来。
陈明洲抓着抽屉的手绷紧了几分,目光扫过抽屉里书本上掉落的眼泪, 呼吸陡然加重, 他看着温稚拿起陈尧书的照片,莹白的指尖细细抚摸着照片上的人, 眼里的柔情和不舍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尧书……”
温稚咬紧下唇,眼泪汹涌溢出。
她深呼吸了几下,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和难过,将照片贴在胸口,抬头看陈明洲:“这张照片可以送给我吗?”
不行。
这两个字卡在陈明洲的唇齿间, 说不出来。
他看着温稚沁满泪水的眼窝, 忽然萌生一种想撕碎这张照片的冲动,这种无端涌上来的恶劣情绪让陈明洲呼吸加重,他垂下眸, 避开温稚热切盯着他的目光, 喉咙有些艰涩:“好。”
陈明洲合上书:“嫂子, 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木材厂, 早点睡吧。”
温稚点头:“嗯。”
她拿着照片起身, 起身走到门外, 却被陈明洲叫住。
温稚转身,陈明洲看着她眼睫上挂着的泪珠, 喉咙吞咽了几下说:“嫂子,大哥已经走了, 但我们还活着,人要往前看。”
温稚低下头应了一声就走了。
屋门关上,隔绝了陈明洲的视线。
男人弯下腰,双手使劲搓了搓脸,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望着黑漆漆的夜空,眉头紧皱,心里那处总感觉像是有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泛着微微的疼。
他努力忽略这种感觉,可是连着抽了三根烟都没能压住心里的烦躁。
于是穿上外套开门出去,跑下来去路上跑步,试图用运动驱散内心的烦躁。
家里面,温稚躺在床上,一直拿着陈尧书的照片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