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忙下床点燃蜡烛,环视一周,他不在,他真的不在!
这么晚了,他会去哪?
本来以为男人可能外出上茅房,可是据她所知,那个男人几乎不会起夜,那到底……
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他的踪影,又过去小半个时辰,这么看来他不可能是去茅房,他的包袱还在屋里,他该不会就这样丢下她离开了吧?夏临渊心里发慌,吹熄蜡烛,决定去找他。
夜里的山寺幽静得吓人,甚至透着一股子阴森的气息,夏临渊壮着胆子慢慢往外走,可是到底不知该上哪找,幽兰的清香从四面飘来,丝丝缕缕,沁人心脾,可她无心沉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墙院内继续摸索。
走了一会,忽然听到隔墙有人说话!她本能的蹲下身子躲避。
“小王爷,有什么事可否明早再来,师叔他已经睡下了……”
“让开!我有急事!”
“小王爷!您不能进去,师叔早已吩咐,切莫打扰了他的清修。”
“岂有此理,我要找我爹,轮得到你在这里阻拦?来人!”
这声音竟然很像赵淮?!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刚才他说什么?他爹?老王爷?在寺庙里?
随着一声令下,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要打起来了?
“住手!阿弥陀佛!”一道青羽之音破空传来,远远听着都能感受到主人的寡淡凉薄。
“爹!”
“师叔……”
“你们先退下吧,让他进来。”
待脚步声走远,夏临渊转了出来,她想跟上去看看,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她独自一人走在长长的回廊上,旁边是乌漆漆的一间间屋子,山风呼啸,像是鬼神哭嚎的声音,她搓了搓手臂,心里一阵发毛……
忽然,在她经过一间房门的时候,一个黑影迅速跃出,从后捂住了她的嘴巴,“唔!”
她想运功反抗,可是背上传来的深厚内息震慑住了她,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道把她拽了进去!
唔唔……完了,这人武功必定在她之上,她该怎么办?没想到只刹那功夫,背后的力道陡然松了开来,她茫然转身,看清来人后惊得瞪大了眼,师父?!
“嘘!”夏苍泽示意她禁声。
不一会,门外传来了错落的脚步声,一前一后。
有那么一瞬间,夏苍泽似乎想带着她冲出去,可是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像是冲着他们这间屋子来的!
最后时刻,夏苍泽拉着她躲到了佛像背后,屏住呼吸,吱呀一声,门开了!
房内渐渐亮起了烛火,侧面的蜡台全部被点燃,房间一下子明亮起来,墙面上映着两个拉长的身影,夜深人静的小佛堂里,气氛诡异的凝重。
他们其中一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只听咚的一声,“爹!孩儿不孝,又来打扰您了……”
真是赵淮!夏临渊猫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往外张望,回想起在王府的时候,似乎也从没见过赵淮的爹,于是对这位出家为僧的老王爷越发好奇。
这时,夏苍泽按住了她不安分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头。
“起来吧。”老王爷叹了口气,这一叹似乎夹杂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在里边。
“爹,这次我来找您,真的是出了大事……”
佛堂里一阵静默,老王爷没有接他的话,赵淮焦急的又唤了一声,“爹……”
“说吧。”
“我原先西出啸阳关剿匪,一回京就被太妃娘娘急召进宫,原来……太子竟已甍毙!”
太子死了?夏临渊一惊一乍的望了望对面的男人,男人淡漠的摇头。
空气似乎一瞬间凝结,许久才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我已经知道了……”
“啊?是不是十一皇叔来找过您了?”
“嗯。”
“他这么快就到淮南了?”
“淮儿……”老王爷突然语重心长起来,“若是我让你不要插手这乱局,带着王府的人远走高飞,你肯不肯?”
“爹,若是我一走,那外公和太妃娘娘岂不是白白帮我顶下了重责?您可知皇上对太子之死秘而不宣,就是为了彻查此事,他怀疑了我,怀疑了徐家,皇上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他千里迢迢召回十一皇叔,就是让他来彻查太子案的!”
“淮儿,你长大了,你一定知道,太子案没有那么简单,这背后就是皇位之争,徐家本是太子党,皇上连徐家都能怀疑,说明徐家已经失势了……”
“爹,这事绝不是我们做的,定是有人想借机铲除徐家!”
“通往那条路上的障碍,谁又能置身事外?阿弥陀佛!”
“依我看宫中能和太子一争高下的,也就是三皇子和五皇子,三皇子有丞相支持,五皇子背后笼络了朝堂各方势力与之抗衡,而太子原来有徐家和太傅,太妃娘娘想培养我也是因为想要扩充势力,结果因此落人话柄……”
“淮儿,你知道爹为何出家吗?”
“听娘说,爹、爹你是为了一个人!”赵淮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埋怨,老王爷叹道,“也是……也不是。”
“那爹你到底为什么?”
“爹当年,想做和三皇子、五皇子一样的事……”
“咣当!”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空气如死一般的沉寂。
夏临渊大张着嘴险些发出声音,夏苍泽及时捂住了她,这时,她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他穿了一身束身夜行衣,身形削瘦挺拔,清冷的容颜被黑色称得更显出尘,夏临渊陶醉的欣赏了一番,可是在看到他前襟露出一角的黑色面巾时,变了脸色,他今晚是有备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