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临风说的是真的。
六皇子生怕父皇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事儿,玷污了自己的清誉,所以昨日便早早入宫,跟陛下讲了此事。
因为那内奸尚未有头绪,早早讲出来反而显得自己无能。
是以,六皇子隐了追查内奸那一段,只单说了自己宴请宾朋,可是不想韩临风临来时便在别处饮酒,还没到宴会就在半山腰耍酒疯的事情。
可他刚提了提开口,陛下却说已经知道了。原来方才琼妃娘娘带着九皇子来商议皇子的亲事,顺便又说了说她从别的夫人那听来的时事。
六皇子心里暗骂那个奸猾琼妃,到底抢在他的前面,跑来告状了!
而魏惠帝连着听了两遍韩临风的破事,听得眉头皱了几皱。
若是换了别的皇宗,陛下也许会顾念着宗亲情谊,替不肖子孙遮掩一下丑事。
可犯下这事的是韩临风,陛下跟六皇子一样,都懒得替他擦屁股。
这种混账事情,也值得跟他说?陛下只让六皇子看着处理就是了。
就在陛下不咸不淡地敲打六皇子以后一定要注意风声影响后,皇后又来御书房面见陛下。
原来那韩临风闯下如此大祸后,居然还有闲心给方家二小姐写信,信里尽是纨绔诓骗女子的甜言蜜语。
大概的意思是自己一时不察,被个商户女纠缠,他原本是想纳她为妾了事。没想到那商户女胃口甚大,居然不想为妾。现在六皇子也逼迫着他随了那女子的心意,不可将事情闹大。他至此后悔,觉得还不如早早娶了方二小姐,这样一来,后宅的事情,就可由着方二小姐料理,让他躲了清闲。还望小姐大量,给他个结成鸳鸯的机会。
就在几天前,鲁国公家的小丫头就逼着她母亲求告到了皇后那里,说些这辈子除了韩临风,谁也不嫁一类的疯话。
当初为了渔阳公主,皇后那是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可是也于事无补。除非狠下心只当没生这个女儿,不然做父母的又能怎样?
至此,皇后也是心有戚戚,甚是同情鲁国公夫人。
鲁国公夫人原本还可以用韩临风不喜欢方锦书为借口,反驳了女儿的疯话。
可没想到,那韩临风惹了一身的丑闻后,居然还偷偷写信给方锦书,妄想着让方家来替他擦屁股,简直无耻极了!
鲁国公夫人截下这信后便赶着进宫,她私下里说给皇后听时,气得浑身发抖,泪水不断。
不过皇后却宽慰了鲁国公夫人,说这事儿会告知陛下,陛下一定会替国公夫妇着想的。
皇后可不是说宽慰人的空话,而是她早前跟皇帝提起方锦书这事儿时,就被魏惠帝一口否了。
鲁国公在朝中乃是问政阁老,位高权重,当初自己让六皇子娶了他家的大女儿,也是因为鲁家是护国脊梁。
将这样权贵的人家配给个被贬的旁支王族算怎么回事?
魏惠帝当时听得就是皱眉摆手。
皇后却说,看那方家二丫头似乎渔阳附体,看这意思就是要拼死嫁给韩临风。若是陛下不帮衬,那方二真出了什么意外,反而让鲁国公夫妇心里有了芥蒂。
所以这亲事虽然不妥,可陛下也不好武断拒绝,须得讲求些情面。
大魏如今安守半壁江山,靠的就是世家之间的帮衬。
想当初魏宣帝韩勖能夺了皇侄儿的皇位,也正是靠了这些大世家的全力扶持。
那时候,圣德皇帝好大喜功,不顾众臣反对一力主战,很不得世家的喜欢。
与铁弗为战,本就劳民伤财,偏偏圣德魏宗帝,还要搞什么均田充公的名堂,要动世家的权宜,结果一趟远征,便丢了皇位,害得自己的子孙直到现在还窝在梁州吃土。
圣德帝被废,可以说就是看不清世事,自己找寻的祸事。
魏惠帝清楚父皇当初废帝夺位的过程,当然也清楚这些世家们举足轻重的位置,是以皇后之言,也有道理,不能不考量。
不过好在那韩临风也是个草包,老早放言看不上方二。陛下还可以借口体恤先帝孙辈,不能乱点鸳鸯谱。
可是现在,混蛋韩临风刚闯下大祸,自知无法收场,居然还又去勾搭方锦书,指望着让鲁国公府护他!
那封情意绵绵的求救信,这么一路辗转,到了皇帝的龙案上。
皇后不知如何处置,陛下看着那满纸的荒唐之言却笑了这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赶巧了!
第41章
这下子,陛下的眉头都舒展开了,有心扮成生气的样子,都需要静心养一养气。
赶在用晚膳前,陛下召韩临风入宫。
当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魏惠帝照例是要做样子骂一通的。
韩临风则一脸的悔不当初,直说自己真的饮酒太多了,上山时都觉得脚下踩着祥云棉花,实在是酒后失德,还望陛下原谅。
魏惠帝冷哼了一声:“你这样的孟浪之举,带累得恒王受了牵连,今个,连着两拨人跟朕说你干的好事,影响恶劣,若不从善解决只怕会引起民愤。”
韩临风也跪在地上,恳求陛下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儿,且饶了他一次,至于受罚,只要不是皮肉之苦,赔银子他也愿意。
这时陛下略缓了缓口气,只道那女子虽然出身不高,却也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陛下仁厚,让韩临风自己选,究竟是以作奸犯科的罪名押入刑司挨板子坐牢,还是娶了那女子,以平息民愤!
不过那韩临风似乎被五雷轰顶的样子,瞪大眼呆愣了半晌,似乎不相信陛下的说辞:“可是……陛下,她不过是个商户女子,纳她为妾不成吗?
皇帝阴沉脸道:“好人家的女儿,随便嫁个富户做正头夫人总是有的。你这丑事闹得满山都知道,随便纳了人家做妾,难道不怕她家人击鼓鸣冤?”
韩临风还在垂死挣扎:“她虽然长得好看,可眼睛……”
不等他说完,陛下急急打断:“够了!满京城都知道你是个挑剔的,挑完了脚丫子,又要挑剔眼睛?你毁了那女子的清白,难道还想依仗自己是皇族子弟,就大事化小不负责任?这丑事是你犯下的,能从山路上拖拽人,想必那女子一定貌美非凡,如此配你,也不冤枉!”
魏惠帝还真不知道那女子是个瞎子,像这类鸡毛蒜皮的事情,就算有人来通禀,也是捡要紧的说,哪里会像差役办案那般说得一五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