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别哭了。”

哭都不给我哭，什么人啊，我又不是你的玩具，我干什么你都要管！为了报复，段安抓着段易沐的衣服，恨恨将眼泪鼻涕通通抹到浅色的布料上。

重复两次无果，段易沐不耐烦地揪着弟弟的脸恶恶恐吓：“你再哭！再哭我就打你屁股！十几岁的人了，你是小姑娘吗？”

手粗鲁地擦拭肉脸上的泪水，刺痛刺痛。段安的难过来的快去也快，方才不过是一时脑热，不管不顾地发泄。冷静下来后，他意识到自己是太久没见到段易沐，都忘记这人多么恶劣，竟然违背他的命令干一些他不喜的事。小胖子想着想着，后怕劲上来了，僵持着不知怎么办。

偷偷瞄一瞄段易沐，发现他面无表情，长刘海柔顺地微挡住半边脸，煞是清冷。段安畏惧地暗攥拳头，想不通他的下场，不会又要打他屁股吧？他都高二了……咬他也不可以，段易沐牙口健康，虎牙锋利，第二天的印还会青紫红肿……

等来等去，也不见酷刑到来。段安却被自己的想象吓住了，决定主动出击，不甘不愿地示弱，讨好地主动搂住段易沐的细腰，脸移到精致的锁骨处蹭蹭。

“我、我错了……我不是不听你话……我控制不了自己。对不起，哥哥，以后我不哭了……”

呕，段安快被自己的声音恶心吐了，他不用照镜子都懂要多做作有多做作，谁叫段易沐变态，专吃他这套。“你回来我好高兴的，真的，我非常想哥哥……”

呸，谁想你这个大混蛋。

qq ②477068021/ 整理?2021-10-24 01:30:24

（四）

可见段安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功夫未及段易沐，叫他轻而易举地便看破弟弟藏在唯诺皮下的反意。而段易沐也不戳穿，乐见段安那憋屈样，跟趣逗宠物差不多。

又是好生恶言恶语了一番，吓得小胖子是一惊一乍，抱着段易沐不撒手，肥胖的身躯和滑腻的肌肤蹭黏住，如攀附树干向生的藤蔓。

这场面让段母看了，保证会宽心欣慰，好一个兄友弟恭。

夜幕降下来，饭点自然到。段安用他所剩无几的词汇量说了一堆堪比情侣腻歪的肉麻话，才勉强混过关，讨得段易沐的满意。还没喘两口气休息休息，又挨拎着后颈肉半搂半拖得给带下楼吃饭。

段父不在，饭桌上的气氛可谓是轻松活跃不少。三人也不必讲究座位顺序，于是惨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段安只得接受段易沐坐在他身边的事实，苦瓜脸进食。

崔姨的烧菜技术再佳再妙，有段易沐的存在，皆变得味同嚼蜡。

该死的家伙还专门夹他不喜欢的，作势强要喂到他口中。

“安安，啊”

啊你个大头鬼的啊！段安内心抓狂，但凡他有指甲盖大的勇气，他一定抄起盘子暴扣段易沐的脑袋。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里段安需顶着段易沐似笑非笑的神情，捏在他大腿根的手，段母高兴赞同的目光，扯动脸皮将那块茄子含入口中。

“谢谢哥哥。”

恶心！真恶心！他吃了段易沐的口水！今晚要刷四边牙，漱五次口去抚慰他被污浊的口腔。

彼时的他不晓得，这放到以后不过是常态中微不足道的一幕。他不仅得衣不着缕窝在段易沐的怀里，肉屁股坐在腿上，接受一切段易沐喂给他的东西，用筷子、用勺子、用手、用嘴……还得亲昵地搂着人家养尊处优的脖子，甜甜地说“谢谢哥哥老公”，咽下的也不单单只是食物这么简单。

一餐下来，段安已记不清他咬过多少次段易沐的筷子，整个人呈现一种崩溃至极的麻木，呆呆的样子傻气十足，看得段易沐心痒痒，快要无忌段母的在场，把人抓过来好生搓揉蹂躏。

段母许久不见大儿子，想念得紧，晚饭拉着他就絮叨聊天不放。段安瞅准时机脱险，拍拍衣服同只拱栏的猪仔般屁颠屁颠溜回自己的小天地。关门的时候纠结难倒了，他是要锁门呢，还是要锁门加拿凳子顶住呢，还是要锁门加凳子上多叠一些重物呢？

可段易沐没说今晚要不要和他一起睡……别！他不是失望啊！别误会！他巴不得段易沐被扫地出门或离家出走或遇见意外，反正消失是最好的！只是下午都睡过了……晚上不能继续来吧？

肥笋样的食指要被他咬得秃噜皮了，段安紧着眉犹豫来犹豫去，最后选择落了两道锁，侥幸地进浴室洗香香。

由于体质的缘故，段安皮肤敏感且出油出汗得厉害。为了维持身体的清爽，他洗澡的工序流程繁琐复杂。用的日用化品全经段母过手，精心挑选的，这也是他不能住宿的原因之一。

一个多小时过去，浑身被水汽蒸得粉红的小胖子，套着短睡衣裤，光着脚哼着杂乱的曲调走出卫生间。

开心戛然而止。

雪肤乌发的艳鬼霸道地占完他心爱的小床铺，朱唇红得似人血，像极了聊斋怪谈里夺人精魄的妖怪，正翻看他的手机。

“你你你你……”

恐慌和羞怒一并涌上心头，段安傻眼地立在门口，进退不得。“你……你怎么……你别！”

迈着两条小胖短腿，急吼吼地要去夺回手机。段易沐不想与他玩抢来抢去的幼稚游戏，手一扬悬到段安勾不着的高度，同时另一只手发力摁定住他的后脑勺，直接面闷被单，呼吸困难。

“还给我……你、你不能乱看我的手机！这是我的隐私……”

几字几字吞吐不清，段安生出久违的痛苦。从前段易沐便肆意妄为，蛮横地要求段安手机交由他保管，和人聊天、交好、往来得通通告知于他。本就不成形的人际关系涉入段易沐的搅合，愈发走向孤僻的极端。

今天前桌的女生帮他拿了作业本，昨天旅游回来的班长送他的一包糖，前天体育课上男生们喊他一起踢足球……分明有过无数次能改善他的处境机会，却因为段易沐无处不在的迷妹迷弟，替他“关照”亲爱的弟弟，监视着他，一举一动，作为捆住他生活在高压牢笼中的人形枷锁。

-安安你不会以为他们是想和你做朋友吧？

段易沐面对面地，以小女孩玩耍昂贵的洋娃娃的姿势抱住段安，一口一口喂人吃香草奶油冰淇淋。

-怎么可能呢？他们才不喜欢安安，都是怀着戏耍你、捉弄你的心情。

是的，段安是孤立无援的。老师们的精力放在万众瞩目的尖子生和劣性不改的差劲生，至于游走在及格边缘的普通学生，太多了，管不过来，反正也不能激起什么风浪。最多在提起段易沐傲人成绩时插一句。

“哎，他那个弟弟，叫什么来着，是我们班的学生。兄弟俩，一点都不像呢。”

没有人和他当同桌，成双成对的数目，他是刺眼多余的一个。

-安安不需要朋友呀，有哥哥不就够了吗？

冰淇淋冻得他牙齿发颤，舌头无知觉。凡事物极必反，来自亲生哥哥的不节制塞喂并没有温馨和喜悦，有的是梦魇的低语喃喃。

“长大了，不乖了，要和哥哥划清界限。”

手劲大得似乎想把他的脸压扁进床垫，鼻梁变形疼痛，段安失声惊叫。好在段易沐舍不得他的小笨猪太受痛，略施小戒就拉起他的头。

“呐，安安，哥哥今天很不高兴。”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屏幕过高的光度闪得他眼花，解锁的密码键被划出，“所以不要再惹我了，听见了吗？”

“现在，告诉哥哥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