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1 / 1)

虞锦见此情景,心有震撼。

她偷偷掀开帘子一角,去看走在队伍中央的红衣男子,他背脊直挺,墨发如瀑,大红衣袍随风摇曳,似有所感,倏地回头瞥了一眼。

四目相撞,虞锦攥着帘子愣了愣,就见沈却弯唇笑了笑。

她心头随着锣鼓声砰砰跳了两下,松开帘子,重新端正坐了回去。

眼看花轿消失在街角,百姓遗憾又好奇地叹息:

“听闻灵州虞家的独女模样不凡,这才让之前的承安伯府冒险觊觎,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可惜没瞧见。”

“王妃容貌自是不俗,否则怎能让王爷亲自提亲?”

“瞧这话说的,王爷是那等好美色之人?我看王妃定是腹有诗书,才华横溢!”

“这娶妻娶的是枕边人,要那诗书有何用?王妃就是貌美!”

几个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地吵了起来,今日之后,甚至有赌坊下注,赌的便是王妃是才女或是美人。

诚然,虞锦眼下刚跨过王府大门,尚不知此事,否则定要不解反问一句:“为何不能是两者兼有?我不像吗?”

此时,新郎新娘堪堪行至大堂。

沈老太君坐于高堂之上,身后楚澜在伺候着,却没见杨氏的身影,不过并未有人察觉不妥,因早前王府便传出了太妃身子羸弱,病在上京,故而未能舟车劳顿前来。

但实际缘由,虞锦大抵能揣测个十之八.九。

她并不在意,若是王爷不喜生母,不请也无妨,何况老太君如此高龄尚能亲至,足以窥见王府的诚意。

在白叔的拜堂宣声中,虞锦与沈却拜过天地后,将却扇交给丫鬟,恭恭敬敬朝老太太一拜,街过茶水后奉上,道:“祖母请用茶。”

“?G!?G!”

老太太高兴地合不拢嘴,她本想以孙儿的性子,恐难在她入土之前娶妻生子,却没想惊喜来得太快,她忙扶起虞锦,道:“快入洞房吧。”

“……”

虞锦羞涩地拿却扇挡住脸。

被老太太抢了话的白叔一愣,忙高声道:“送入洞房――”

去往琅苑的长廊被红绸铺满,很有仪式感地撒了一路花生、红枣和桂圆,以至于虞锦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当心。

沈却掌心贴上她的后腰:“不用担心,摔不了。”

虞锦颔首,悄悄挪下一寸却扇去看装潢喜庆的王府。

满园红花点缀,仔细看,那盆栽似摆得很有规律,是一个……很大的“喜”字,想来这般有情趣的主意应是白管家拿定的。

“白叔真是费心了。”

沈却道:“他最喜欢?意粒?从前没有机会,你进门之后,他很是高兴。”

虞锦点点头,脱口而出问:“比王爷还高兴?”

话一出口,虞锦便险些咬了舌头,正要匆匆避开目光,就见沈却侧目看了过来,他一本正经道:“那还是本王更高兴。”

虞锦脸红地翘了翘唇角,不过为保不出错,直至新房她都未再开口。

“吱呀”一声,房门被阖上,喧嚣声顿小。

与适才热闹的气氛不同,眼下空间密闭,只余他们两人,压迫感随之而来,虞锦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她的扇子被沈却拿走,也没有了可遮挡的物件,只垂头走至桌前,桌案上有一套精致的银纹杯盏,是用来喝合卺酒的,也很贴心地备好了新娘用来果腹的糕点茶水。

沈却提壶斟茶,给她递了茶盏,后又无比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脖颈:“累不累?凤冠和钗环太重,先给你拆了?”

虞锦其实很是紧张别扭,但心道输人不输阵,便也佯装很无所谓的样子,点头道:“好。”

沈却小心拿开她的凤冠,拆掉最后一支钗环后,姑娘青丝瞬间倾泻,如泼墨一般乌黑顺滑,让人很手痒地抚了两下。

虞锦脑袋一轻,下意识仰起脖颈。

她今日的妆面是很精致的新娘妆,新娘妆讲究端庄贤淑,可虞锦的长相偏向明艳,尤其是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但凡是上了妆面,怎么画都画不出安分守己的模样来,是以娘子干脆破罐子破摔,愣是把这张脸画得妩媚动人,那颜色饱满的妆容,就如锦上添花,熠熠生辉,令人挪不开眼。

这张脸,沈却再熟悉不过,可还是能时时被她惊艳。

抚摸她乌发的动作稍顿,沈却目光落在她唇上。

虞锦一动不动地看着男人逐渐倾身的动作,留有理智地抵开他的胸膛,很难为情道:“还是等,等王爷会客回房再……口脂太红了,印在唇上会让人笑话的。”

沈却缓缓吐息,点头退了回去,“那你等我,饿了吃糕点,若是想吃别的,让厨房给你做。”

虞锦一一应下,目送他离开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许是避火图册看得太过仔细,虞锦完全明白他那“等我”二字包含多少含义,只觉得耳尖滚烫,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紧张兮兮地捂着脸绕着圆桌转了两个来回,平息了躁意后,才老老实实坐下候着,眼看窗外天色渐暗,星子布满天。

炊金馔玉,宾客满堂,王府还笼罩在喧嚣声中。

沈却虽无心应酬,却也当真没法脱身。今日来的大多是军中同僚,个个酒量极好,单是要各个击破灌醉便不是件易事。

且因他平日过于严苛,没少行惩戒之事,多多少少结了些怨气,好容易逮到能出气的机会,这些武将定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一杯接一杯的敬酒,浑然没有要手软的架势。

好在白叔已有准备,捧着阴阳酒壶跟在沈却身后斟酒。

有人已醉糊涂了,却仍旧上前敬酒,酒后吐真言道:“兄弟们平日不敢讲,王爷啊,您那张脸可真真是不苟言笑,吓人得哟,您说您对我们这样也就罢了,可不得吓着王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