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蔓菁只觉得他这似笑非笑的样子无比瘆人,她多看一眼,就感觉自个儿的后背也跟着凉了一分。

她瞧见他转头问她,好像真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似的:

“你难道不想带满满,看看京市的夜景吗?”

*

夜已经沉了下来。

将近七点的时间,外头是一片漆黑,洁净的窗户玻璃倒映出坐在包厢里主座上男人的模样。

好像几天前那个歇斯底里、控制不住情绪、激动时还会埋在少女的脖颈一边哭一边骂人的人不是他一样,此刻男人的姿态可谓是矜贵高傲到了极点。

质感极好的纯黑戗驳领西装包裹着他修长却又健壮的身躯,早在刚回来没几天就已经全部染黑的头发,梳理成整齐的背头。光洁的额头下,男人那双乌黑的桃花眼,映着他握在手中那杯还盛着猩红酒液的高脚杯,他的目光带着上位者的傲慢。

“咚咚”

很快,随着房门被敲动,有包间主人邀请的客人被服务生引了进来。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总共三位客人,而每一位客人在进来后,都很有默契地拉开椅子坐下,保持沉默。直到圆桌前放置的三把椅子坐满了人,包厢门被关上,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整整十分钟内,没有人开口。每个人都像是在等待对方开口说话似的,自顾自地端起桌上的酒杯,酒水一杯又一杯地入肚。

直到

“我还没有把你们对我做的事情告诉满满,猜猜……”

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于景焕终于将酒杯放下,他轻慢地抬起眼皮,看向面前的三人,语调有意拉长。

“猜猜,我想要做什么?”

第203章 “你这个就应该被送去绝育的贱狗。”

“猜猜, 我想要做什么?”

几乎是于景焕这彻底撕破脸皮的信号刚落,空气中的氛围浑然变了。一种怪异的、阴冷的危险蔓延开来,有人的拳头握得死紧。

“……关我屁事。”

最先开口回应于景焕的, 是卢嘉木。男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语气轻蔑:“我对你什么都没做, 你威胁不了我。我也不想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今天过来, 也只是想要看看会不会有人被打死而已。”

“你是没对我做什么。”

好像这一年来他没有经历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男人的姿态甚至远比之前还要游刃有余。那张因为身体前倾,而被天花板的灯光切割开来的, 一半藏匿于幽暗,一半裸露于明亮的面容,抬眸间,强烈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他反问:“但是……裴蔓菁呢?”

“卢嘉木,你对她做的事情,满满知道吗?”

瞬间, 卢嘉木眼神猛然一震。原本懒散靠在椅背上的背挺直,他直视于景焕,近乎恶毒地咒怨道:

“那个女人告诉你的?是不是?贱人,我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她跟你都是贱人。”

卢嘉木的反应,让于景焕不由地低笑一声。他不紧不慢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抬起手朝着卢嘉木敬了敬, 动作优雅极了。

“卢嘉木, 一年不见, 你的嘴巴比以前脏了不少。真好, 你在满满面前也这样吗?”

卢嘉木神情肉眼可见地恼怒:“于景焕!你少在这里”

“卢嘉木,行了。”但不等他又继续咒骂下去, 另一个人开口加入对话,是应元白。

“骂来骂去的,除了浪费我们的时间,还有什么用?”应元白翘着个二郎腿,一头金灿灿的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他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到这里来的,表情和语调都懒洋洋的。

任谁也想象不到,在半个月前,他抱着让对方去死的决心,开车撞向面前的人。

一点也不在意致命的把柄被人握在手中,应元白继续嬉皮笑脸道:

“于景焕,你有什么条件,直接说了呗。好歹咱们认识这么久了,去年你死的时候我还哭得稀里哗啦的……虽然后来我是开车撞了你,但你这不也没死嘛,而且你那会儿不也把我一起撞了吗?咱俩这也算是扯平了。”

说着,应元白往前倾了下身子,朝于景焕眨了下眼睛。

尽管他头发凌乱,神情懒怠,但他却没有再像从前那样穿着让人不忍直视的丑衣服,白花灰的翻领字母刺绣卫衣,纯黑的吉普工装裤,配上他那本身就比较显小的狗勾眼,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暑假刚染了头,才要读大学的学生这些变化落在于景焕眼中,因为谁,不言而喻。

男为悦己者容,他不是为了勾引林满杏,还能是为了什么?

于景焕眼眸一深,尤其是看着应元白的那头金毛,想要撕烂他头皮的冲动也一瞬间达到顶峰,还有那双眼睛……跟狗一样,真该挖出来。

无数个阴毒的想法在脑海中生起催促着他付诸行动,于景焕面上却依旧面不改色:

“如果你真觉得扯平,你今天就不会过来了,但凡那条路的监控放出来……应元白,需要我继续帮你想象下去吗?”

“……”金发男人脸上散漫的笑意有一瞬间消失,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又摆出那副欠揍模样,用着再寻常不过的语气,说着危险的话:

“别,那还是算了,继续想的话,我晚上又该睡不着觉,后悔当时怎么就没能一车撞死你。犹豫就会败北,懂了,下次一定。”

“你也说了很多废话,应元白。”

但这一回,没轮到于景焕怼回去,罗光霁说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他那双眼睛毫无半点情绪地盯着于景焕,他问:“可以说了吗?你的条件。”

也是这时候,于景焕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面前这个他一直都没太放在眼里的人身上会咬人的狗不叫,他在罗光霁身上学到了相当有教训意义的这一课。

他从来没想过,罗光霁竟然会是那个囚禁他的人,这个毫无半点情商,缺心眼的蠢东西?*? ,竟然有一天也会做出这种事情?……黑皮蠢货,他还真是小瞧了他。

暗自在心里冷笑着,于景焕也没有闲情逸致再和他们争执那些有的没的。再开口,他直接说道:“没什么条件。叫你们过来,只是想让你们玩个游戏而已丰黔区靠近郊区位置的那块山头,你们还有印象吗吗?”

罗光霁皱起眉头:“说清楚,什么意思?”

于景焕身体微微后仰,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叠坐着的双腿上,淬毒般的狠意自他眼中一闪而过,他从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