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市人民医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导师是康复科的韩严主任。”
蒋院长挑了挑眉毛:“人民医院的儿童康复做得很好,你老师很厉害。”
恰逢陈芳芳接完电话回来,“院长也是你们科的,摘口罩让领导认识一下呀。”
向俞摘下口罩笑了一下,眉眼弯弯有种朝气蓬勃的好看,院长也笑了笑:“嗯,带他去见主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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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芳芳打过电话,知道了主任还在门诊,于是将向俞领到科室交给了护士长。
护士长姓陈,看起来还很年轻,将他的信息一一登记,然后告诉他主任安排他先跟着同组的主治医生,下个月开始独立做治疗。
“好的好的,”向俞乖乖点头,“阿长,我还没有工作服,是找谁申领呢?”
护士长回答道:“等我一会儿去弄,下午有了告诉你。”
小儿神经康复科从字面上来说,由儿科、神经内科和康复科组成,科室有儿科方向、神内方向还有康复方向的医生,向俞属于最后一个。而康复又分有西医与中医两种方向,他是针灸专业出身。
中医治疗组有两个主治医生,文姝斐是大向俞五届的同校学姐,上半年去了北京进修还没回来,另一个微胖身材、颇为严肃的男医生叫做白世嘉。
白医生简单介绍了一下科室环境,因为病人多腾不出手,就叫了科秘先带他去科室其它地方看看。科秘去年刚进的科室,叫做赵灵暄,专业是神内方向,老叶院长的关门弟子。
向俞坐着等了一会儿,一个身高一米八多皮肤白皙的男人出现在治疗室:“欢迎欢迎,我终于不是科室年纪最小的啦。”
向俞连忙介绍自己叫向俞,治愈的愈去掉心字底,读第四声。
刚刚蒋院长签字时读了第二声,要叫向俞小俞听起来像是“小鱼”,从领导口中说出听起来怪怪的。不过领导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虽然他老是在蒋院长面前社死但脑子还是好使的,很识趣地认领了对方新赐的“昵称”。
白医生直接叫他小向,然后告诉向俞最近他过几天他要去做儿童常见病影响因素筛查,有什么事可以先找赵灵暄。
“灵暄和你差不多大,你们应该很聊得来,”白世嘉面向他目光却看着赵灵暄,语气里带点讨好的调笑,“这几天还有在跟院长的门诊吗?”
赵灵暄反倒是坦坦荡荡,“院长最近去了省外开会,我又接了科秘的事情,没什么时间看到他呢。”
大概年龄真的会产生代沟,向俞自觉和白医生聊不上几句,倒是和赵灵暄颇有话题。他大向俞一岁和向俞是同届,一毕业就进了二院,而向俞等了小半年才有机会考进来。
“我们医院各方面还是不错的,”赵灵暄皮肤很白,单眼皮眼睛却很有神,“就是晋升压力大,好多事情你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上岸刚能松一口气,闻言向俞瞪大了眼睛:“这么吓人的吗?”
赵灵暄掰着手指头给他一一细数,“明年咱们就得准备主治考试了,我们医院这两年聘主治出了新规定,需要两篇一作文章,还需要当一年的住院总,申请住院总还得先轮转……”
综上所述,上岸只是进入了新的阶段,该努力还得继续努力。
向俞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医院有大医院的竞争压力,小医院有小医院的小庙妖风,到哪里……都有哪里要头疼的事情。
第2章 幸运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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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向俞妈妈替他去算了个命,老爷子手颤颤巍巍,翻了半天书给他算出个富贵命。说他一生顺遂但工作前期多遇小人,还说他今年必有正缘,只是看卦象有些奇怪,隐隐约约像是说他娶不如嫁。
“不准,”他听了有些不悦,“我一个大男人……”
妹妹向滢笑他:“怎么哥还有性别歧视吗,女孩子就非得嫁出去?我就不,就要留在家里继承家业哈哈哈!”
玩笑话当不得真,但他的确在工作上吃了不小的苦头。社区医院除了采核酸就是打疫苗,平时病人不多还算轻松,而且离家近,其实是份还不错的工作。科室氛围却很是一般,科主任冯建忠脾气出了名的古怪,整天逮着人就骂,反而对向俞和颜悦色。
他将之归功于自己是研究生的缘故,毕竟医院不大,统共只有三个硕士学历的医生。
冯建忠没让他在科室做治疗,带着他在门诊待了三个月。刚开始向俞做事不懂收敛锋芒,有些急性腰扭伤的病人,主任不在患者又疼得厉害,他就直接上手做了针刺。治疗结束病人夸他厉害,正巧遇上冯建忠回来他也没放在心上,下班后小护士才偷偷提醒,让他下次请示一下领导再动手。
“小关节紊乱而已,又不是什么难题,”向俞天真地回答道,“……病人还疼得那么难受。”
小护士叹了口气:“我不懂难不难,但是这种疗效快的病人,主任都要留着自己做,病人夸我们没夸他,领导可能会不高兴。”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下午冯建忠的确没给他好脸色,临下班还抓着他一通教育,说年轻人不懂建设科室,一到点就想着下班回家。
……不然呢?
向俞很单纯,但也不傻,第二次就懂了不该出风头,果然主任被病人夸得眉开眼笑,提前让他们回家吃饭。
毕业不久的他慢慢学会了藏拙,可惜漂亮是藏不住的,小护士总说他是鸡窝里掉进了一只金凤凰,让他有机会就往上走,别把自己埋没在这里。
“哪里那么容易呢。”
三甲医院的岗位每年就那么几个,光是他们学校毕业的同学都有几十个,也不是他想就能成功的事情。
不过他留心了招聘公告,发现二院小儿神经康复科出了一个岗位,当即联系了自己的大学同学宋辞。
宋辞是康复学院的,也是P市人,两人大一时参加社团活动认识,一直都还有联系。而且宋辞是在二院读的研究生,导师貌似不仅是科教科科长,还是康复科主任。
他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寒暄几句后问了情况,宋辞答应替他问下,说一会儿有消息了给他回电话。
宋辞的回复还没来,倒被冯建忠听到了他打听二院的事情,主任沉着脸问他是不是打算去考公,向俞红着脸承认了。
“你以为大医院有那么好考吗,”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些气急败坏,“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我说你都是为了你好,其他人烂泥扶不上墙,没救了我都懒得去说……”
他心里忍不住吐槽,那还要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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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向俞有离职的心思后,冯建忠对他态度微妙,大概是想留他,不仅没有态度变差,还更喜欢带着他上门诊。
门诊病人量不多,两个人坐在诊室里相对无言,忽然主任拍了拍他的手,一脸语重心长:“小向啊,有个道理你现在要明白,一棵树长在树林里是根本看不见的,但是如果它长在草原上,一眼就能被人看到……”
向俞垂着眼睫装乖,谁知冯建忠竟轻轻摩挲起手背来,他瞪大眼睛迅速抽出自己的手,男人面色不改道:“没有关系考不上二院的,你自己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