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振不足挂齿。”燕鸿摩挲扳指,闷哼了一声:“只可惜,那一箭射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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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荆璞肩头那箭伤忽又痛了起来,要命一般。郭赛给他重新换了几次药,他咬破了块帕子,才稍得缓和。
直到夜里,魏绎方忙完,便急匆匆来这头赴约。他都压了大半日了。
林荆璞已挨过了那阵疼痛,自己擦好了身?子,闲来无事,又将棋子倒了出来,挨个擦拭,以?分?散疼痛。
魏绎手指去轻挑开了他的衣襟,见里头的肌肤如雪,都已干净了,面上不快,问责道?:“谁给打的水?”
殿内无一人敢吭声。
林荆璞搭着衣襟,淡然应道?:“怕你操劳。”
“太懂事也不是什么?好事。”魏绎觉得扫兴,擦不了身?子,便坐在床边,帮着他一起擦棋子。
宫人们都退下,关?上了门,还将灯都熄了一半。
林荆璞见这殿内的气氛,握拳咳了两声,费力向?上提了提身?子,反而瘫软了下来:“听说你今日把安知振保下了?”
魏绎“嗯”了声:“朕跟燕鸿讨来的。”
林荆璞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你不该保他。”
魏绎拧眉看他。
“这一次是天策军出马,才平息了动乱,往后天策军在朝中的威名?就更甚了。燕鸿布置这一局,不光是除掉了安保庆,也是要让你明白,天策军可以?护主,也可弑主。你不受其威慑,反而在这节骨眼?上忤逆燕鸿,保下叛臣之父,容易失了你在天策军当中的人心。”
魏绎不以?为然,嗤笑:“朕手上没兵权,又不是一两日了。”
说着,魏绎又看向?了林荆璞似笑非笑的媚态,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眉梢随他的笑一同挑起,就将一颗棋子抵在了他胸上的红斑。
“林荆璞,你又玩朕呢,不是你让朕保他性命吗?此刻又来怪朕?”
林荆璞蹙眉轻“嘶”了一声,露出狡黠又温和的笑来:“我何时说过让你保他?”
魏绎知道?自己又中了计,只能在手下讨债,捏着棋子缓缓转动:“你迷惑朕‘抽不开’的时候,便已说了。”
林荆璞没力气再笑,眉间紧皱,显得有几分?痛苦起来,双手不得已去抓住魏绎的手腕:“分?明是你为了讨好,思虑太多。”
可他还虚弱着,两只手也比不过魏绎一只手力气重。
魏绎分?明有怒气,可见他这般模样?,欲又远远胜过了怒气,“朕为何要讨好,你难道?不明么??”
他将两只手都使上了。
林荆璞此时恨透了棋子这玩意,后颈微抬:“……你要取悦我,还是折磨我,不如都痛快些,魏绎……”
“朕与燕鸿本不对付,何须要你再来挑拨一次?”
魏绎偏偏不给他痛快,去咬住他的耳,用云津[1]去温热他的耳廓,一圈一圈,才又逼问:“朕失了天策军的军心,对你有何好处?”
林荆璞无处躲了,上气不接下气,只得道?:“你如今恢复了科举……燕鸿就想拿兵权压你,我只是好心劝你,下一步……得想办法掌控兵权了……”
“朕何尝不想,可邵明龙是什么?人,他是块钢石,柴米油盐不进,几乎没弱点。你来说,朕得拿什么?计谋对付这种人?”
“里头撬不动,就……就向?外借。”
魏绎这才肯放手,霎时,被?子上的黑白棋洒了一地。他也躺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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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云津:唾沫的意思。
第31章 大火 魏绎最后如愿占了上风,看尽了这夜最美的梅花。
棋子都白擦了。
殿外候着的?宫人听到静夜中细碎的?声响,也不?敢进来捡。
林荆璞被他挤了进去?,原本煞白的?脸此时已能滴出血。他唇瓣不?停翕动,朝着墙角低声喘气,要?将方才的?不?适与痛快都一并抛了。
他诱害魏绎,这是他的?报应。
“继续说,朕要?听朕的?军师出主意。”魏绎掐着他下?巴,逼着他人又转了过来。
林荆璞缓和了些许,才抬眸看了眼?魏绎的?下?巴,气息呲溜全蹿进了黄衫里,他虚弱笑着,问:“你同你军师睡一张床?”
“总要?彼此间?亲热了,计谋才有几分可信。”魏绎声音粗重。
林荆璞笑得更好看了,调笑道:“主帅无礼,军师又哪敢献策呢?怕不?是得把身子也得献上去?。”
魏绎看林荆璞眼?睛里竟是些糜烂犯贱的?玩意,可是却比月色要?透,比清雪要?纯,让他常常错以为是自己心术不?正才生出的?妄念。
事实?也应是如?此。
魏绎不?大贪恋他的?美色,就贪他这幅不?可求的?德行。被薄纱笼罩着的?欲念,才更会叫人不?惜用?命去?揭开。
他深信不?疑,这也是林荆璞的?计谋。可这玩意只要?尝过一次,他便不?会再心心念念,为之束缚了。
魏绎痛恨被人束缚的?滋味。那活在泥泞里,永不?见天日的?痛楚,每一夜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日复一日地提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