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中的资料坐到安幼清身边, 犹豫了一下,拍拍她的手说:“允乐不是我跟别人的孩子。”
安幼清抬头疑惑的看向她。
安澜叹了一声:“没想到我们瞒了这么多年还是瞒不过去。”
原来当年国家西北沙漠重点项目运行的关键时刻,安澜因为主持项目操劳过度而流产,她不想惊扰家人就将此事压了下去,连研究所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她本想等研究结束之后再告诉曲云华这个消息,谁知这时实验出了一场事故,她带的博士生死在这场事故里,留下了一个出生几个月的婴儿。
这婴儿的父亲得知妻子牺牲的消息便殉情了,留下这么个孤儿无人抚养。
毕竟是自己学生的儿子,而且项目又是她主持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安澜心怀愧疚,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这个婴儿,就把他带回了家,和曲云华商议后决定把他当成已故的二儿子抚养,从那之后这婴儿就成了‘安允乐’。
“这就是小乐的生母,也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安澜拿起办公桌前的一张合影,指着里面一个意气风发的卷发女生说道。
照片里一众女性中,她是最耀眼的存在。
安幼清看着照片里她微卷的长发,她小时候还疑惑过,她和大哥都是直发,为什么只有安允乐的头发天生自来卷,原来是遗传了他的生母。
“这件事不要告诉小乐,他的性格随了他的生父,天真又敏感,我不想让他背负太大的压力,就这样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就好。”安澜说。
安幼清回忆起安澜刚才说的追随妻子而去的男人,如果安允乐真的随了他的性格,又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她必须把这件事压下去。
离开研究所后,安幼清回了安家。
意外见到了窝在假山里的安允乐,那是他受了委屈后一贯喜欢带着的地方,之前安允乐因为舞台剧表演的事情受了委屈,她是在那里找到的他。
此时的安允乐已经不像当初,他抱着双膝呆呆的望着天空,像被囚禁着的小鸟。小鸟囚禁在鸟笼里,而他被禁锢在安幼清话语中,她的话是一方无形的囚笼。
细碎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撒了进来,照在他脸上朦胧的弧度。
“二哥?”她喊道。
安允乐听见声音向她看来,那双眼中亮起照片里女人明媚一样的光芒,又在一瞬间萎靡了下去。
就像火热的太阳被乌云遮蔽,即使有光芒渗出也是灰暗的。
“你回来啦!”他温柔的笑着,笑意从他的眼底漫漫散开,像极了张若玄却唯独不像他自己。
安幼清很不适应他这样温和的态度:“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安允乐的眼中闪过一丝奇怪:“我很开心呀。”
“那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他的笑容干净无暇:“我在等你回来啊!”
安幼清沉默了,安允乐不该是这样样子,连笑容都仿佛像计算过的公式,他刻意的笑着想要传递给她温暖,可这温暖也是虚假的。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什么时候会来看我,我好想你,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想打电话给你,哪怕听见你的声音也好,我好怕你忘了家里还有我,我想打给你,又怕你会讨厌我......你一定会讨厌我,因为张若玄就不会给你打电话催你回家。”他零零碎碎地说着话。
忽然他笑了起来,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清晨柔软盛开的花朵:“我没有打扰你,我很乖对不对?”
安幼清无言面对他,干涩的嗓音如鲠在喉。
安允乐一直都是张扬的,即使他的性格被人诟病,但他永远热烈,而不是像现在,他就是一颗即将陨落的太阳。
如果这时候再让他知道自己并非是亲生的消息,他就会迅速地消沉下去。
没有得到安幼清的回答,让他有些失望,他继续问道:“对不对?”
“对。”安幼清点头安抚道。
她曾想过将安允乐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现在她知道她错的离谱,她不该用这种方式对待他,他是世界上最烈的火焰,生来就是燃烧的。
她想,等她和张若玄结婚之后他们可以搬出去居住,不必住在安家大宅里,他们过二人世界,闲暇时就回家看看父母,这样张若玄也不必和他多接触,自然会少很多矛盾,他们也不必为了彼此消磨自己本来的性格。
她拉着他的手,一瞬间安允乐脸色的笑容僵硬地凝固起来。
“你一直都很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的存在。”
“真的?比张若玄还好?”安允乐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你为什么总想和张若玄比?你就是你,不需要像任何人。”安幼清不明白他对张若玄的执念。
安允乐淡淡一笑:“你懂什么。”
他从来都不想和张若玄比较,他只是想从他的身上抢走她对他的爱。
一个人的爱是有限的,她把爱分给了张若玄,留在他身上的就会少一分,他想要的是安幼清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爱。
他眼中的光愈发模糊变冷:“昨天你去了张家提亲,婚礼定在多久?”
“下个月。”
“真快呀,一恍你就要结婚了。”他轻飘飘地说,语气平淡。
“早晚都会有这一天。”她看着安允乐平静的神色郑重地说道:“你放心,结婚之后我们会搬出去住,你和张若玄不会又太多交集,你不需要为他做改变。”
“我知道了。”他淡淡的笑着。
安幼清本以为他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甚至打她两下也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咸不淡的说着冷冰冰的话。
“对了,柳蕴之是你以前的朋友,他现在身份不同了你知道吗”
安允乐摇摇头,最近他不怎么关心圈子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