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惯常的恐怖片的套路一样平常成设的屋子里站着一个平常的女人,她就久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这个时候……只有傻子才会跑过去拍拍她。
至少陆涟还没有措辞好招呼语,她选择关上门。
复又去开另一扇门,开门就迎面看到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并非是寻常男子的长发,是个寸头,眼角有很长的伤疤,他的眼神冰冷可怖,身后已经摆着无数条尸体,他现在在疯狂用刀捅刺着身下的人。
屋子正对门的位置开了扇窗户,一个小女孩就趴在那里悄悄地望着。
或许是这样的场景太过骇人,以至于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把脸,错觉以为滴溅出的温热的血液洒在脸上了,但是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用手敲了敲门,门上挂着的帘布使得声音发闷她不确定屋子里的人是否能感应到她,于是试图以声音吸引他。
男人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视线却不在她身上,他猛地去看窗外,只是那里已经没有了小女孩的踪影。
她又陆陆续续开了几扇门,其中的场景各异,不过也不乏血腥暴力或者财色酒肉的场景。
幸亏陆涟身经百战,有颗不惧血腥杀戮,牛鬼蛇神的大心脏,现在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去开门内盲盒。
门内端就像是浮世绘,她可以借这些画面去洞悉一些可怖的,不能展露于人前的人或事。这些画面是真实存在的吗?这些画面是故意要让她看到的吗?如果是的,那所谓何图呢?
这样的长廊黑暗无洞,只是有个冷静的头脑在向外看她只想要离开这里。这是陆涟的优点,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执着完成她所需要完成的目标。羁绊和阻挠最终都会被剔除在她的信条里。
在她偷懒绕过一扇房门之时,那扇被忽视的房门像是在宣泄委屈般,猛地洞开再闭合,连续几次下来就吐出了一个人。
陆涟看到了那张脸,灰色的瞳孔她根本忘不掉。那人的眼神还是那样,明明是柔和似水,却能像针尖一样,一直扎进她的心。
这样的眼神在浓雾中移动,一直向前。
她感觉到脑瓜子嗡嗡作响,然后不受控制地一直往前走,企图追上她。那个人灵活地游动在黑暗里,速度飞快,打开了一扇门然后冲了进去。
追上她,陆涟!追上她!陆涟在内心咆哮。
打开门,她发觉这是一个环形回廊的顶端,微微踮起脚就可以俯视到有无数的人在聚集在一处巨大的神坛下方。
咚咚咚的鼓点敲响了人们的节奏。红色的火光炸在空气里,映照的黑影在搅动着。
这样的乐曲简直让人头皮发麻。那音符是怎样营造出氛围的?陆涟感觉到有很多的过往的情感在旋律中复刻重现。就好像是连绵的阴雨,能闻到被淹没在土层下松针腐烂的气味。
眼下的人们就像不知疲倦一样绕着神坛跳着舞。她又看见了无数的舞动的裙摆,还有擦拭茶具的仆人,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长得都一样。这样熟悉的场景带动着一股黏腻的恐惧慢慢爬上了她的肩胛骨。
在那场竹林的幻阵中也是这样,这些场景究竟是什么?她忽而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感,即便深知一些不可触犯的道理,还是不自觉地走过去,宛若受到感召。
0070 心魔
吧嗒吧嗒吧嗒的脚步作响,明明是隐藏在巨大的声浪中的,可是乐曲就这么恰如其分的停止了,好像再等待她停下的脚步继续向前迈去。
陆涟朝下望去,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视线与她汇集。她不知道该看往哪个方向,两方就以一种诡异的形式互相对望着。
直到来人继续踏步,那些音乐复又响起了,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职,没有人再看她了。
陆涟想要看得更真切一点,那个人躲到哪里去了?等到绕过人群走到了一个高处的圆形露台上,得以以一个清晰的视角来俯瞰全景所有人都向着这张像餐桌的露台涌了过来。
人群的蜂拥而至无疑是极端渗人的,密密麻麻的包围着都是一些死板的僵硬面孔。
她去哪里了?她是不是又躲在了后面了。她并不管这些形如木偶的“人”群。
这些人就这么拥拥挤挤地聚集在露台的周围,嘴里一直在翕动咀嚼着,咯咯咯的声响不知是上下牙床叩击在卖力地叩击还是关节在大幅度地扭动。
光源渐渐地四散,使得陆涟所站着的一小块片区暗啊暗,暗啊暗,暗到她只能踮起脚往边缘走去,而原先可以回退的连接板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站在明暗交接的地段,心境渐渐回落不再有起伏,冷静地观察着四周,希冀找到破局之法。
这片神坛好大好大,大到可以撑破船舱。四周的人手已经攀援在露台的石板上了,指甲刮擦的声音自此传开。
她试着取出佩刀去斩断那些攀上来的手,可惜一旦触碰到,艳红的火焰就会吞吐着卷上来,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再很快燃烧殆尽。
刀刃无休止地朝前猛砍,无数的火光攀援而上。露台下的人们还是不知疲倦地想往上爬,哪怕每一次刚露出半边的头就被陆涟狠狠削去了脑袋。
陆涟深吸一口气,扭动着酸涩的肩膀,她松开手,将指腹沾上的点点余灰抖落。
佩刀落入人群,她只能忍着剧痛,三指为旋狠狠地把那些人的头向后弯折这样一击毙命的方法需要的体能却是最大的。陆涟感觉到自己的手上的肉几乎要焦黑了,疼痛和杀戮的快感冲撞在内心。
这场游戏的胜者就该是她,她垂眼笑起,目光所及都是被折断脖颈的尸体,有火光自内而勃发。这一切,都可以烧掉吗?
这里太光怪陆离了。
她企图闭眼抉择,退回到露台的中央了,这里已经没有光线了。她被人猛地一推,一个踉跄地跪下,再度睁开眼一切影像又立刻改易了。
四肢被藤条一样的东西粘了无数的场景来回切换着,就像放映灯一样,她坐在放映室里一帧一帧地看着长此以往的经历,这给她临终前的幻灭感。
一阵头晕目眩后整个人飘飘忽忽就像做梦。再度睁眼还是在一片空旷的场地上,只有头顶一盏灯直直射下来,她看见四周站着无数的人正弯腰看着自己。
床架上被密密麻麻地钉上了钉子,她感觉到莫名的气愤,想要拔出钉子把所有人驱走。但是指尖一触尖物立刻就流出了鲜血。
看到她受伤了,围着的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还发出细细密密的笑。她讨厌这样的感觉,简直要怒不可遏了。
“姐姐。”
空灵的嗓音自头顶袭来,陆涟坐起身,这时候所有人都不做声了,都看着她。
陆涟终于能真切地体会到内心深处的恐惧了要说她这个人吧,总该要提名最佳伪人奖,她几乎干什么都是游离在秩序之外的,口袋里又有许许多多的棋子,可以用他们来开启新的游戏,然后准备好再次品尝他们带来的后果,或者再次在它的荒诞面前战栗,再次经历内心的地狱。
她知道这是副本,所以不会过多注入感情,她只会对人物产生人道的怜悯,然后再在上帝视角俯瞰他们的全力以赴。
只是温已敛是一个插曲,很可怕的插曲。
她让陆涟第一次感觉到掌控的生活突然的失控的崩坏感。这是一个多么至真至纯至善的人,哪怕现在当了女鬼,就也只是站在那里,安安静静温温柔柔地站在那里,用那双眸子望着她,引诱着陆涟止住颤抖的手,然后连滚带爬地奔向她。
阿温,你的眼睛怎么那样的冷,你这样看着我,我的心也会结成冰的。陆涟在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