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人心总难测,霍以白人前倒是温良乖顺,人后总给陆涟难堪。他说一些难听的话激她,陆涟当然也不是任人拿捏摆布的软柿子,伶牙俐齿,步步不让。
陆涟的身份未公布,鲜有人认识她,她便无权在刺阁自由进出。
进度太慢了,她可不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她在刺阁并不禁足,于是准备四下走走,绕过一片竹林,继续往前。不远处是幽幽的潭水,尽处是一座气派的建筑。
按照地图描绘,此处只是休憩的小处。犯不着有什么机密情报。
跨过门拦,再往里走,拾阶而上,借着未熄的火,陆涟大致环顾四周,屏息聆听,已经听到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不由得暗笑,继续往深处走,却冷不丁见得余光侧屋有更亮的摇曳的烛火,暗自稳住心神,继续往前走。
里头忽然闪出一个人影。
“你怎么会来这里?”霍以白幽幽踱出来,就像抓住了她的把柄,言辞不由得尖锐起来。
“你不知道吗?”陆涟知道在他面前伪装没有用,于是沉色反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嗯?”霍以白不料她会反问,不由得也赌气道。
“桌上摆个瓷瓶尚还有两个耳朵,你却不知道姐姐二字的笔画怎么写。”陆涟说的不紧不慢道。“我为什么不可以来这里,你哥哥不是应允我在刺阁可以随意走动吗?”
两人皆不做声,只有清清浅浅的呼吸声,霍以白略一愣神,等再细细琢磨话语,心下陡生不快,冷笑道:“哥应允是他的事,我可不同意。你偷跑至此,以为没人知道吗?”
0028 受伤
二十七章 受伤
“你在这里做什么?”霍以白的眼睑抬了抬,眼神扫视着眼前人的脖子。
“弟弟,你在干什么?”陆涟摇摇头,显出委屈的神色“真的要这样吗?我不过是在屋里闷了,想要出来走一走。”
霍以白没料到陆涟会倒打一耙,心中陡升不快,冷笑道:“你怎知我不会?”欻地拔出匕首,往上挑了几分,匕刃锋利,擦过皮肤,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霍以白。”陆涟倔强地挺直腰,决不落入如此淤泥中。眼里蓄的泪几乎要滴下来了,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如此对我,无凭无据就以刀刺我,只是你对待姐姐的态度吗?”
哐当,玄铁制成的匕首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霍以白盯着眼前人,面具之下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好像含着刀刃。
“你如何能自称姐姐?明明是来路不明的细作,偏还要占这个名头,你的计谋瞒不过我,哥是哥,我是我,哥奈何不了你,我劝你别得意得太久。”
“那何必如此轻贱我?”陆涟又哀愁地蹙眉,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哽咽了几声。伤口炸在皮肤上,于是她就拍着胸脯控制住哭泣。
“不相信吗?如果你不相信,为什么要找我回来?”她憎恨地盯着霍以白,猛然喷出一口血,软软地倒下去。
身后自然有双手扶住她下滑的身体,霍以玄从阴影中走出来。
“哥......”霍以白翕动着嘴唇,幸好有面具挡着,他此刻一定难堪极了。撞击着耳鼓的耳鸣,听起来犹如细细裂缝迸发出的火焰。
霍以玄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打横抱起陆涟,转身离开。独留他一个人站着,呢喃道:“哥,你不是说她不可信吗?我明明不是故意的......”
他的暗器上都淬了毒,也确实起了杀心,想要借此除掉陆涟,但千算万算没算到哥哥会跟来,还看了陆涟演绎的一出苦肉计。
想到这里,他直勾勾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陆涟料想到千万种结局,没想到扑街在霍以白的淬了毒的匕首上。她原先在脑子里存了大量的腹稿,还准备侃侃而谈一下博取信任。
变故打乱了她的步骤。
该死啊!
霍以玄给她服了解药,并把她安置在了里房。
本想着暂时装昏,但也迷迷糊糊间睡着了。朦胧中察觉到霍以玄没有离开,就站在身边。不过她太累了,眼皮重得睁不开。
或许是做梦,她感觉一双微凉的手拉过她。十指扣得太紧,缠绕不可分。
睡眠后的余热让她微微的挣扎,不自觉扯开衣领。如若有人看到,就可以看见她的锁骨也变得绯红,衬着黑发,格外引人联想。
确实有人看到。
陆涟困得睁不开眼,感觉到凉意的来源,自然地抬起手,包住来人的手,轻轻贴在发烫的脸颊,是温存地贴上来。
霍以玄没有收手,他坐在床沿,在他的视野里,那双眼睛似乎半睁半闭。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消失已久的人突然站在眼前,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陆涟就像一个被精心打扮过的礼物,被推到了他的身边。
他不应该这样的,霍以玄轻轻抽出手,眼前人却因突如其来的动作发出不满的叮咛。
他终于没有走,眼神不断游离,好似夜行动物恐惧黎明而不安地逡巡着。
这般思忖的同时,一种奇妙的安然的情绪终于袭上他的心头。
一方晦暗的空间里,他的思绪万千,终于把视线从陆涟身上移开,也终于把手伸出来,她的手早已在那里,那是守在温暖巢穴里的狡黠的手。
陆涟早已脱了凡胎,寻常的毒可自行化解,她聚拢了身体的毒素没有净化。只是寻常人的体质,即便服用了解药,也卧床大病了一场。
而后霍以玄扭着弟弟来道歉,她也顺水推舟没有为难。他们都默契地对一些事情避而不谈,究竟是否是表面的平静呢?
“弟弟还是孩子,我作为姐姐不会怪他。”陆涟淡淡地笑,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显得不如平常般精神伶俐,涂了很艳红的口脂,就像风雨夜里还怒放的海棠。
“我才回来不多时日,弟弟也是警惕,如此对我也是很正常,还是怪我鲁莽,居然一时迷了路走错了地方。”陆涟一拍脑袋,向霍以玄笑着打趣。
不知是否是心里有愧,霍以白总是避开陆涟,探看病情也是霍以玄一个人。也是因着这层原因,陆涟和霍以玄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阿玄,我煮了血燕粥,你尝尝看好吃吗?”陆涟已经摸清了霍以玄的作息定向,今早就特意炖了血燕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