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涟摩挲着细长的指甲,不自觉碰到了他的指尖。见没有反应,她大胆地把手掌贴合着他的手。
穿过指尖缝隙,悄悄和他十指紧扣。
虞染之手弯了弯,几乎两只手就要回扣在一起了了,他却及时抽出了手。
“起来吧,你的怀里温暖,我差点要睡过去了,你自行去挑选任务。”虞染之睁开眼,氤氲着雾气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陆涟愣了愣,应了一声。“先生?嗯……”
系统尚未派发任务,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专挑了重类的木匾来瞧,指腹略过镌刻的字,一点点抚摸,
这里密密麻麻都刻着目标。
“就这个吧,看着有趣的紧。”陆涟扯下相应令牌。
顺着所指黑底烫金纹写着二字“刺阁”。
是刺阁任务。
刺阁是由霍以白、霍以玄两兄弟建立的刺客机构。早年就以精干高效为名,如今时月更是势头壮大。刺阁里头的也都是江湖的佼佼者。
霍家兄弟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幼时失散的胞姐,以此为切入点。
陆涟的任务就是,伪装成霍家兄弟的胞姐,以刺探消息。
0025 入阁
帷帐外隐隐传来年轻男子的对话,未几就有一阵光亮射进来。
陆涟尚未适应光照,不着痕迹地皱了眉,抬手挡住睁不开的双眼。
她的右腕露在被外,掩于被下的左手攥紧着,右手贴着眼部放在枕上,唯有半个拇指藏在面颊下,微微向外弯曲。
“哥,她还睡着,今日都不会醒来吗?”嗓音轻佻稚嫩的那个仿佛为了触碰她的手般这样说道。陆涟感觉有人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摇晃几下。
那人的手很暖,温暖的血色从她被握住的手背向指尖蔓延,越发浓厚。
“睡醒了?”低沉沉稳的那个显然是在和她说。
陆涟顺势缓缓睁开眼,微张唇,显出一副久睡方醒的模样。似乎是睡得发了燥热,她撩起披散的发,耳垂的红诉说着此时的无措。
“嗯。”陆涟叮咛如蚊蝇,睡得发懵了,而后又歪着脑袋去打量兄弟俩。她的颜色媚若桃花,眼波流转,总是含着湿润的水雾,看起来勾人得很。
不知合欢宗从何处寻得的消息,霍家兄弟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其胞姐。听说只是年少时见过的一眼,那当真是另一种形式的人无对证,逞论她如何胡作非为也找不出相对的模板来。
她被安置在一间素净的屋里,屋里尚有两个丫头坐着,案头上是几杯清茶,散着袅袅余香。丫头们见了她,别在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暗里又不住悄悄看她。
她见此,心里一安,只低垂着头装作乖顺的模样,站在门外笑着,也不进来。
一位着青衣的丫头站了起来,向前迎她,轻启丹唇:“姑娘,奴婢几个是阁主派来侍奉姑娘的。”
陆涟闻言,望那丫头应有的光景,接口道:“那劳烦姐姐了。”接着又一顿,将脸转向中间,“不知姐姐们如何称呼?我初来乍到,也不甚熟悉这里的规矩,怕莽撞了姐姐们。”
她见这些个姑娘是极有风韵,锁住了江南的灵韵,娉娉袅袅的,一瞬不觉脱口而出:“真真是神仙姐姐们,这般模样,我是何其有幸,能和姐姐们同处一室。”
这些个丫头原先因着这姑娘是个来历不明的,心下原是不喜的。如今见了,与想象中的面目可憎、举止粗俗不同,又如此的亲近,便也欣喜异常了。
陆涟到底滑头嘴甜,一来一回的几句就哄得她们一愣一愣的。
“奴婢唤阿梳,这位是阿篦。”另一位的丫头抢先开口。又回身倒了杯茶,递给她。
“姐姐不必,我不渴。”接过小小的翠玉杯,在手里把玩,她笑脸推辞。大概又寒暄了几句,问了几嘴霍家兄弟的情况。
此刻能无凭无据地容她,并非是两兄弟的寻人心切。
薄雨渐落,滴落于窗畔的雨声渲染成六弦琴音。寒风裹挟湿润的水汽冲撞进来,与屋内淡淡的血腥味相融合。
仆役已洗扫数遍,木质地板仍残留暗红的痕迹,血已干涸,渗透进去。
霍以玄仔细查看着屋内排布的一切,并无凌乱的痕迹。
“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真的好生巧合,自打她来过之后,刺杀的人都变少了。”霍以白眼神闪烁,隐晦地笑笑。“本来一波又一波地赶来送死,真可惜啊......”他指尖轻点在干涸的血渍上,而后又嫌恶地走到窗边,把手伸出去,让雨冲刷污垢。
“她必定有问题,我信任不下。即便不是细作,一样对刺阁有威胁。”霍以玄神色淡漠道。
“那哥早知如此,为何不动手?”霍以白微微垂下眼帘,扯出一丝笑意。
“不必着急,真相自当浮出水面。”霍以玄剪了一柱已熄的灯烛,灯烛燃烧的炸裂声在氤氲的空气里炸起。
雨势转小,陆涟将窗户的撑脚张开,微微透出一条缝,湿润的风一时吹了进来。先前离开的阿梳、阿篦又陆续进屋,熟稔地端来清茶、白瓷盆还有巾帛,又在那莲花模样的熏炉上点一枝安神香。
陆涟喜用香,多浓多烈都无妨,且刺阁遍布血腥味,点些暖香熏一熏也好。
约是戌时就吹了灯,她已脱凡胎无需睡眠,此时还有些不习惯,躲在印花绸被里翻来覆去,思前想后哪怕阖眼却无法睡去。
“姐姐们,睡了吗?”按捺不住性子,她轻轻一喊,又恐惊扰到她们,又立即没了动静。侧室门开着却无回响,支起身子坐了一会儿自觉无趣,撇撇嘴继续躺下。
待到陆涟呼吸渐渐平稳,那两个丫头皆是张开了眼,“睡下了?”不知是谁的声音。
“还没呢,我睡不着。”陆涟冒失地回了一句。
“姑娘还没睡下?”是阿篦的声音,声线平淡,未展露任何情绪。
“是啊。”她坐起身,摸黑下床点了灯,举着灯烛走过来。“来这么远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和弟弟们也不熟悉。”她的脸上泛起一股愁色,好似在感怀从前的岁月。
阿梳闻得这话,脸色略古怪,“姑娘说得什么话。”
“弟弟们呢?”她摆弄着香炉,掀开盖子看看里头燃烬的灰,借着由头问起,“自打我来了,就未曾见过两位弟弟,他们也歇下了吗?”她喊得脆生生的,好像真是和霍家兄弟那么亲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