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山玉还是觉得不解气,本来想要推开,但是他发觉自己诚实得要死,迷迷糊糊地顺着引导性的动作半跪在床边。
陆涟的手瑟瑟而动,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看着他此刻乖驯的模样,陆涟忽而觉得愧疚,手指同时停止摇曳,垂了下去。
这时他感觉更不安了,渴望得到来人的抚摸,恒久渴望就像一只流落街头的小狗,那些轻轻抚摸的动作给了他莫大的安慰,是爱的征兆。
“你不要抛下我了。”宋山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又感觉到莫名的委屈,把脸贴过去,瓮声瓮气地说。
贴着少年脸颊,陆涟感觉到掌心滚烫人。少年青涩的吻落在手背。
陆涟又毫无征兆地收回手,她退后一步,将两个人的距离保持得不远不近。宋山玉只要往前一步,伸手就可以够得着。
这种够得着却吃不到的状态真是撩人,少年低低地喘息着,眼神不复清明。他一步一步跟着那啪嗒啪嗒后退的脚步声。
地板发出两道清脆的踩踏声。
“涟......”宋山玉唇瓣溢出的低低的呢喃梦呓,脚步声慢慢消失,最终归于平静。
陆涟轻轻关上门,临闭合之际,回头又望了昏迷的宋山玉。他的脸掩映在阴影里,那片阴影又凝聚成巨口,吞噬一切。
月色溶溶,“宋山玉”拿着地图指对方向,慢慢走回宿处。冷风鼓入衣袖,隔开了肌肤和衣物,仿佛贴身穿着冰凉的丝绸。
门吱呀着开了,“这么晚了,才回来?”第五谋压着气音低声问,挡在门前,只留了一条小缝。
“是啊,我没来过这里,和积元山又不一样,我就想着四处闲逛闲逛,消一消长夜。我就看这无双庄还没我积元好。”“宋山玉”疑惑地皱眉上下打量着第五谋,“师尊,我说怎么这么巧啊,我一回来就来开门就接应我,难不成你就把着时间看我有没有回来吗?”
“你没去找涟尊?”第五谋的嗓音有点沙哑。
“哎呦,宋......爹不会让你看着我吧?这又不是在积元山,结界我也开不了,我能逃到哪里去呢?”“宋山玉”及时咬住吐出的字眼说道,她不敢阔言,捡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来应付。
“没......既然回来了,那你早些休息。”第五谋没料到“宋山玉”居然伶牙俐齿地反问,没显现出什么心虚,抱胸回复道“无事,那就早些回去吧。”
“是,师尊。”“宋山玉”满不在乎地点点头,绕过第五谋想要走。“诶,师尊这么晚了,我要走这里,你怎么不让我走,这是要干什么?”她脚步一顿,又回身想要走进他的屋子里。
第五谋高大的身子抵在门口,像一道屏障。“宋山玉”推了推他,纹丝不动。“嘶,师尊,怎么了?我不能进去吗?”
“你今晚到底去哪里了?变得这么奇怪。”第五谋眯起眼审视起她。
“师尊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激动,无法入眠啊,漫漫长夜外出逛了逛。看,我还带了朵仙葩。”“宋山玉”还想着往里挤,“诶,师尊,怎么回事,不让我进去吗?从你这里进去不是更方便嘛。”她挑眉挑衅道,手扒在门框上。
“咳,还没回答为师……珏儿,你今晚看起来很古怪,怎么冒冒失失的看起来如此浮躁?”第五谋长臂仍然挡着,摆明了不让进去。他有着双锐利的鹰眼,目光所到之处总让人不寒而栗。
“师尊多虑了。”“宋山玉”直视他探究的目光,“师尊的屋里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怎么不让我进去啊?”话说完还假意往里面望去。
听闻这话,第五谋眸光暗了暗,“宋山玉”被迫吃了个爆栗,“有宝贝也定当被你搜刮了去。”
“哎呦,疼!”“宋山玉”看着好说歹说还是被挡着不让进去,短暂思虑片刻决定放弃。猜测到他的顾虑,暗骂一句竖子狡猾。
“哼,罢了,师尊真有什么宝贝也不见得愿意给徒弟分享。那我还是早些休息吧,养精蓄锐,毕竟后日无双之聚就要开始了。”
第五谋点点头,阖上门,又在屋外又站了片刻,夜晚竟这么冷,他有点意外,脱掉了外袄回屋。
“宋山玉”,哦不!陆涟在宋山玉的屋子里来回踱步。“真是服了,那家伙怎地不放人进去?”
她为了日后稳妥地能金蝉脱壳,现下摆了几道可行的法子,这多管齐下才有机会。其中一条线便是和第五谋、宋山玉有关。
前几世里宋山玉和崔择有过争斗,但是并非是在无双之聚。当时宋山玉在比试前被第五谋发觉使诈盗用了积元派的神器。
所幸是被第五谋事先发觉,才避免酿成恶果。
副本介绍过,这神器是当年妖神大战留下的法器炼化,可断灵根灵脉。只是宋山玉不晓得其中利害,妄图断了崔择的灵根。
无论情理,第五谋也会阻止。
她想要赌一把,靠着这个契机排编布局,来个合适的金蝉脱壳。
陆涟一贯对自己很有信心:她嘛,是属于那种知晓自己的绝望命运之后仍能笑得出声的人。
而在这之前,需要把系统任务解决掉,而后改换身份再与崔择亲近便不是易事。她知晓系统运行规则,一般初级任务都是在关键地点自动触发。
决定带着咱们的主角崔择出庄门一趟碰碰运气。已经在庄园逛了好几次,第二位关键人物都未被激活,可以料定肯定不在庄内。
危栏难依、高树多风,而后的路,或许能更好走。
但愿如此吧。
0018 出庄
从无双山庄出来,自凹口出来绕过关口,往外走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临边的城镇。
陆涟前几世常去这处游玩,这儿的街道巷子人气足,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乘颠马车簸片刻就能到街市,时逢庙会,街市上人来人往。
见那挑夫戴着新的瓦楞帽,穿着新鞋新袜,扁担上挑着几大块熏肉,一大条鱼和一些存着的腌过的旧笋,急急忙忙往路上赶。
又见那伙计牛车上端着个盒子,内里是些针线鞋面,一旁又有个大捧盘,里面几杯大果子茶,都装的满满的,让人疑心这人一个动作就会把茶泼了。
外乡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觉得新奇,从浮桥而出来,一路都贴的花花绿绿的。
走水路反倒更有趣,陆涟带崔择坐船,船家见两人都人物雅致,就请在中舱坐。中舱原有两个人坐着,都拱了拱手,他们也坐下。
船行河涧,摇摇晃晃的,中舱两人就闲聊起来。两个人不知说的哪里的话,称呼彼此都叫客人,好玩地紧。
待到下了船,经过一处酒楼,里头做账的人闲着,看到陆涟立刻眼神一亮。
崔择闷不作声地打量来人:是个白净面皮的青年人,圆脸圆眼圆鼻头,看着有几分幼气,这人约莫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留了几绺胡须。
“小的来拜,公子好久没光临敝店了。”这青年人一面热络地把陆涟往里迎,一面叫司茶的小厮去煨了热热的茶祛寒,他去端来了果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