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呵斥的几个小丫鬟愣愣离开,走出好远才回过神,想起方才那幕,月下色,男人冷漠的神情与?挺拔的身姿,有人忍不?住低声开口。
“我还以为战场下来的将军都是?凶狠恶煞的,想不?到怀七将军瞧着很是?年轻英俊呢。”
有人回道:“那是?自然,寻常男人哪能入得了殿下的眼呢。”
能做男宠的,身段样貌自然是?人中翘楚。
几个小丫鬟叽叽喳喳讨论着,唯独有一人不?说话,同伴怼了怼她,奇道:“阿青,你想什么呢?”
名唤阿青的女孩啊了声,“没什么,我在想今夜谁值寝。将军来了,我们也不?能歇整夜了。”
她们是?内侍,负责照料将军起居的,将军既然已到府邸,那夜里自然需要婢女值寝。
这是?正事,几人一时无言,阿青见状自告奋勇道:“那,那今夜便由我值寝吧,明日再由你们轮。”
有丫鬟松了口气?,笑眯眯道:“也好,那便谢谢阿青了。”
于私来说,值寝是?个累人的活计,不?仅一夜不?能睡,将军还是?初来府上,众人都不?了解他的脾气?秉性。想到将军方才冷漠的神情,几人抖了抖,谁也不?想第一个去触霉头。
如今有阿青主动揽下活,几人自然愿意,唯独有一人察觉到什么,目光落在阿青泛红的耳根上。
夜晚很快来到。
阿青特意洗了身子,换了身新衣裳。
她衣领系的很松,露出白嫩肌肤,还用香膏涂了锁骨,这才蹑手蹑脚的提灯离开,却不?曾想在门口撞见另一个丫鬟。
那人正是?傍晚注意到阿青神情不?对的,此刻见到阿青的打扮,瞬间明了含义。
这哪里是?奔着值寝去的,这分?明是?奔着勾引将军去的啊。
她拦住阿青,低声道:“阿青,你莫不?是?疯了,将军可是?殿下的人。”
她们几个都是?公?主府选出来的,阿青怎能如此没规矩,初日便想爬将军的床。
阿青握紧灯笼杆,不?欲吵醒其他人,她声音压的很低,“姐姐,殿下还有那么多男宠,将军既已经离开府上,往后总会有自己的后宅的。”
那丫鬟一愣,阿青的话确实有理。
阿青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怀七将军年岁已有二十九,可是?从未娶妻生子,因男宠的身份,更没有通房丫鬟什么的。
趁着将军府上年轻貌美的丫鬟少,今夜是?她最好的时机,她不?想一辈子都做丫鬟,命都是?自己挣来的。若她能得将军青眼,哪怕只?是?一个妾,也是?这将军府的第一个正经主子。
“姐姐,求你莫拦我,我若能成功,咱们姐妹间往后也能有照应。”阿青说着,眼底已起了水色,瞧着楚楚可怜。
身前人见说不?动,只?得放手让阿青离开,她今日若是?执意阻拦,阿青怕是?要怨恨她。
来到寝室房前,望着屋内微弱烛火,阿青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扇,刻意放软嗓音。
“将军,奴婢来添油灯。”
可是?随着门扇吱呀响,屋内竟空无一人,阿青往里走了两步,又唤了声,“将军?”
还是?无人应答。
被褥完好冰凉,将军压根没回寝房。
*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
陶锦刚洗完漱,正抱着小貂看话本子,便听窗外有响动,像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很小,似乎是?故意弄出来的。
陶锦视线看过去,唇角无声翘起。
白日被赶出府的小狗,夜里又可怜兮兮的回来了,还故意弄出响动,就是?等?着她唤他呢。
她岂能这么轻易如小狗的愿。
心思又重新落在书卷上,陶锦未理窗外男人,任他眼巴巴在窗下站了一夜。
清晨时落了小雨,她洗漱完推开窗扇,只?见地面?打湿一片,唯有一处干爽的突兀。
小狗愣是?站到雨停才走啊。
这俩日把怀七支走,一方面?是?因陶锦的恶趣味,另一方面?是?她要肃清府上。既已经和小皇帝摊牌,许少良这帮人也就没必要留着了。
白日里,许少良跪在长公?主身前,还欲祈求挣扎一番,却被侍卫直接捂嘴押了下去。
后院那些?个皇帝送来的男宠亦然,皆被陶锦押入诏狱,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至于小皇帝后续会如何处置他们,她便懒得管了。
月苑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唯剩几个无辜的男宠跪在地上一脸惊恐,不?知发生了何事。
竹云过去安抚,言此事已了,继而又敲打几句,叫他们老老实实的,莫起不?该有的心思。
许少良犯事离府,后宅的唯一掌事只?剩竹云,几人立刻表忠心,称自己不?会争宠闹事,只?会安心在公?主府,直到被送走。
公?主府依旧是?那个公?主府,只?是?里面?少了一批人,又填补上一批人。小皇帝未有异议,也未再试图安插人进来,默认了这一切的发生。
做完这些?,已是?五日过后。
这五日来,怀七就同窗下灵一样,入夜便刷新。
这五日来,怀七度日如年,他白日回将军府,夜里来公?主府。没有小姐的应允,他不?敢进屋,只?能独身藏于阴影里,期盼听见小姐唤他的动静。
只?是?每次都失望而归。
小姐不?会再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