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又把视线放回到议程上来,墓王的叔父塞尔修斯在中间主持着会议,多数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精灵法师并不在在乎的事。
他一直在自己的思绪里游荡,一会儿想着法器,一会儿想到了精灵神庙,一会儿又开始想栓在屋子里的那头恶狼。
据说菲尼克斯已在返程的路上,不日就能回城,她若是到那座别墅去一定会想把奈徳给放走。
其实我已经不再需要她了。他这样思忖着,佐拉,也即是菲尼克斯,由于机缘巧合也好,由于不知名的意志也好,获得了神才能够驾驭的封印影账的能力。
为什么偏偏把钥匙交在了一个人类的手里?
也许这也是神开的一个玩笑?
这并非父神的习惯,也许是他别的兄姐开的玩笑。他们全都一同被锁在牢笼中,各自都在设法离开。
这些比他年长千万岁的兄姐性格各异,各司其职。
万物之父,复仇之神厄尔伽南与万物之母,爱与守护之神密索尔有好几个孩子。
长子是一对孪生兄弟,法隆丁和德萨曼。法隆丁在壁画上着华丽的缀满宝石的长袍,手持一枝造型特殊的法杖,像一枝牧羊人手里的手杖。他看起来肃穆,冷峻。他被称为死亡之友,是亡灵的向导,同时也掌握着凡物的命运;那只法杖一定就是用来指引灵魂方向的。
而德萨曼是用手掩盖住嘴巴的形象,他是知识与秘密的司掌,是他把知识作为礼物送给了精灵们,也教会了他们忠诚。他驯养了一对乌鸦名为恐惧与欺骗。德萨曼相关的传说很多,流传至今的也不少。
接着便是女儿,狩猎女神安卓茹尔,她也被称为伟大的猎神,是鲜血与力量的代表。她相当暴虐,喜怒无常,并狩猎一切活物兴趣来了即便是她的人民也是她的猎物。由此信仰安卓茹尔的精灵们才有特殊的祷文,祈求女神不要猎杀他们。
而安卓茹尔的妹妹塞莱斯则温和得多,她是炉火的守护者,是她为精灵带去了火种。她也司掌和指教了精灵各式各样居家技艺,其中也包括药草和治愈魔法,因此也被视为医药和白魔法的司掌。
最后是朱恩,工艺之神。他教会了精灵们如何制作器物,包括有效锋利的武器和魔法镶嵌,精灵们这才得以在猎神的庇佑下捕猎。
还有吉兰奈恩,豚鹿之母,守护着精灵们重要的动物伙伴洁白的豚鹿。她原本是个凡俗的精灵,由安卓茹尔赋予了她神力因此,这位姐姐对于她的信徒也是有仁爱的一面的。
当然,在他们的家族以外还有堕落的被遗忘者们。
和如今的野地精灵遗民相同,神光之剑并不认可他们是真神。
以及,精灵圣尊们和被遗忘者们都将他当做同盟,游走于两者之间的恐惧之狼芬哈拉。他是迷一般的诡诈之神,代表形象便是一只漆黑令人不安的有多只魔眼的巨狼。精灵传说中便是这个叛徒将诸神都诱骗至影界,囚禁于“永恒之城”。而他则躲了起来,发出心满意足的狂笑。
当然,这是不尽如事实的传说罢了。
或者说结果是事实,动机却不只是出于恶意的戏谑。
或许只有神光之剑他自己知道,芬哈拉代表的是反叛的火种。
而在众神离开,影界与现世一分为二,魔法遭到了阻隔,芬哈拉自己也遭到了反噬,失去了大部分的魔法,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神的生命没有尽头。芬哈拉不会死,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承受他自己造成的恶果。
神光之剑就这样放任自己开小差,直到两个代理暗月射手狄安娜的红袍狩法师将一份图纸展示了出来。
那是一个维纳托利们对许普诺斯遗骸封印的处理办法,如今已经成为残垣断壁的百花广场上,那座可憎的封印似乎都能使得天空变得阴霾。远远看上一眼都叫人心里发毛。
骑士团和护城守卫一度想将它移走。但这个发黑的水晶雕像却如同焊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这样不仅不利于广场重建,并且会像一个流脓的伤疤一样不断腐蚀明瑞索斯这座原本就不明媚的港口城市。
两个红袍狩法师颇声情并茂,又不容拒绝地描述了一通在百花广场树立纪念建筑的意义。
那座所谓“纪念建筑”竟然是规模颇大的一座维纳托利神庙。那耸立的龙翼一般的尖顶颇为扎眼。
神光之剑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们,“你们认为,在龙祭司许普诺斯造成这么大伤亡以后,再在废墟上立起一座龙神庙宇,这样的提议会得到支持?”
那两个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狩法师一下子就像被打了一棒子一样说不出话来了。
事实上他们一直也相当害怕至尊法师,于是演说过程中一直在偷眼观察他的反应。见到他表情漠然一言不发,他们还一阵窃喜。
神光之剑的话音刚落下,落座在他身后的魔导师都开始纷纷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这时狩法师中的一个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磕磕绊绊地说道,“大,大人,不,我是说,阁下,那个……”
“我来代他解释吧。”
突然在议事厅外的走廊上回荡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尽管有点虚弱,听起来甚至有些懒洋洋的。但还是那么信心十足,神光之剑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烧感从他的耳朵鼓膜一直侵入到了心中。
果然他转过头看到狄安娜在一个侍女搀扶下慢慢通过狭长的走廊进入了议事厅。
她取下斗篷的兜帽,今年的冬天雨水异常得多,湿气使得她那头醒目的红发都显得有些了无生气了。但她的精神还是很好。
红袍法师们赶紧退下,把演讲席让给了暗月射手。
执掌人塞尔修斯显然没想到原本卧病在床的狄安娜会突然造访,连说了两遍阁下后才干巴巴地说,“您应该事先说一句,我们会派人去迎接。”
狄安娜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在意。这时,在座的魔导师中有人突然带头给她鼓起了掌,很快掌声就很有感染力地传遍了议事厅。
不只是她那一派系的异教徒,还有与杀人蜂来往密切的城市新贵族,时光领主身后以白金塔为代表的老牌贵族,甚至连加荻妮雅代表的和维纳托利势不两立的虔诚信教派都不乏向她致敬的。
时光领主在气氛鼓动下拍了几下手掌,很快又察觉到一旁神光之剑比早晨结霜的露台更冷的表情。于是时光领主只好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这时他多么想自己能靠法器的力量倒转时光回到1秒不,5秒之前就好。
但他也阻止不了身后的魔导师们不断发出隆隆掌声传达谢意,感谢狄安娜拯救民众的无私奉献。
时光领主其实并不知道当时在魔法阵中心的漩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相当清楚对神光之剑来说,那是除掉这女人的一个大好时机。
持剑者只要补上一击,那么暗月射手此时就不是站在这儿出风头,而是躺在他们异端分子的神庙里头;所有人此刻也不是在鼓掌,而是忙着参加她的葬礼。
可偏偏持剑者对这个难缠的正治劲敌却无动于衷。
他在犹豫什么呢?
这可实在不像持剑者冷酷的做派。他可以为了保全法器的秘密毫不犹豫就砍下了静宁之息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