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一大早,他给召到了首都法环去面见维克多五世。
众所周知,维克多五世主要有两个头衔教宗和大术宗,一个代表教会,一个代表法环。今天约见在法环,显然是要拿掉圣者普济的帽子,而带上法师领导人的帽子了。
神光之剑飘行了一段距离,来到了大术宗的会客室,停在离维克多五世的办公桌还有十几尺远的距离,不再前进半点。
维克多五世一头银发,面孔瘦削,有些鹰勾的鼻子在那张脸上显得格外醒目,他的胡子理得相当整齐,嘴巴紧紧抿着,坐在高大的白蜡木的办公桌后头,神情有些阴霾。
他背后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早上八点的太阳还没有升到头顶,透过这扇窗照射进来的阳光把他和桌子的投影拉得很长,将面前的一切都笼罩在阴影
神光之剑不自在地想要飞得高一点,他不喜欢被别人的影子盖住。
“你给我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威严肃穆的老者说道。
“我以为修城堡是建筑师的工作。”神光之剑轻描淡写地说。
“你在首都待了这一年,是只学会了训导会那帮家伙的油嘴滑舌吗?”维克多五世拿靠在椅子旁的法杖敲了敲地面以表示不满,随后动了动手指,让桌上一份文件直直向他的弟子飞了过去。
神光之剑一把抓住这像飞镖般投掷过来的纸张,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大致的意思是静宁之息所在的法环对这名圆环大魔导师死于非命感到震惊和惋惜,还向大术宗和理应保护魔导师安全的圣殿骑士团都表示了抗议,决定为了法师们的安全考虑,在他正式下葬前,也就是三个月内不会推选继任者。并且要求严惩那些伪装成雇佣兵的杀手们。陊雯联群九伍??9肆扒
“一群胆小鬼……”神光之剑随意地把它用魔法推回到大术宗面前,“只是这样就让圣座您感到压力过大?”
“当然不只是这样,”维克多五世又展开一封精美的信,“啪”地甩到了他的眼前。
神光之剑低头读了一遍,信是维纳托利狩法师狄安娜写来的,大致意思是她见到圆环大魔导师们在处理刺客这件事上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让他们在凯旋宫里大闹了一场;于是她愿意贡献自己的力量,随信还附有四十多个训导会成员和平民院议员的签名,一致要求让狄安娜出任圆环大魔导师,填补因静宁之息的死造成的空缺。
“她的动作可真快。”神光之剑评价道,除此以外俊俏的面孔上仍然只是带着那抹好像照着什么蓝本学来的微笑,让他的导师看了甚至有几分恼火。
“她的动作可真快?你就只有这么一句话要说?”维克多五世站起来,用法杖支撑走了过来,他的一条腿是义肢,平时隐藏在繁复的长袍底下,又因为他坚持像普通人一样行走,几乎没人看得出来。
神光之剑仍然浮在半空,哪怕维克多五世走到接近他面前了,他也没打算沉下来。
他的上半身浸没在早晨清冷的阳光里,头发被照成了白金色,天空般的蓝眼珠变得像是透明的冰晶似的。
维克多五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造物神完美的杰作,或者说是他自己的杰作,如果没有他,神光之剑还在他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会变成一具死胎,一堆支离破碎发育不全的肉块,根本就无法顺利地长成一个足月的胎儿并出生。
更别说成为帝国人心目中的偶像了。
然而这个他一手打造的精美绝伦的成品,在获得无限的崇拜和荣耀以后,显然是有点得意忘形,都已经快忘记自己的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了。
维克多五世这样想着,随后开口,“维纳托利教派的人显然是早就有所准备,他们本想威逼我让‘狂猎手’作为菲尼克斯的接班人,这些都已经靠我们有力地阻止了。”
显然这位每天忙于各种事务的大术宗,并不知道神光之剑原本是打算迎接“狂猎手”狄安娜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还认为自己这位得意的门生也像自己一样,绞尽脑汁阻止维纳托利企图染指更多权力的阴谋诡计。
神光之剑当然也不点穿,只是默默听他说下去。
“可是谁知道阴差阳错,静宁之息竟然被几个外国来的刺客谋杀了!给了那帮旧神信徒大作文章的机会……”他抬头盯着弟子,面孔愈发生冷严肃地问,“告诉我,那些家伙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能耐杀死了一个圆环大魔导师后,又从另一个的手里逃脱了?”
“他们中的其他人都无关紧要狡猾的矮人商人,会隐形的精灵,变形者法师,累赘的逃犯……”
他接着想到了奈德,那个男人咆哮着向他冲来的时候,神光之剑的感觉是新奇有趣的,他看他的样子是那么得生气又那么得专注。
把他当作失散的儿子来过家家的菲尼克斯都没有这样眼中只看着他一个人,那种愤怒的情绪一瞬间连神光之剑都受到了浸染。
愤怒是最基础的情感表达形式之一,本身应该是没什么特别的,但奈德为了寻求报复和惩罚神光之剑使得这种单纯的暴怒变得复杂,变得执着,他相信这个骨子里不屈的勇士还会找方法再与他相见的。
即使在他看来是猎物无谓的挣扎,但能增添一点趣味不是吗?就像狮子扑杀惯了羚羊,忽然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只竖着犄角胆于反抗的公羊……可能说是公牛或者灰熊更加符合奈德的形象,狮子感到久违的刺激,一股杀戮心被激发,渴求把对方压在下面,用牙齿狠狠咬入对方跳动着鲜活生命力的喉管,再伸出利爪把他壮健的肉体撕个粉碎。
不,这个比喻并不恰当。馹?ò嗨???柒9忢巴九
或许一头狮子还有可能被公牛狠狠刺穿肚皮,被灰熊狠狠拍碎骨头但他不是狮子,也不是猎人,他是神。
凡物应当对神顶礼膜拜,就算偶尔有挑衅,最终也应该跪在他的脚边亲吻他的脚趾。
他想象着奈德和一个最虔诚的信徒似的匍匐在地亲吻自己靴子的模样,感到一阵没来由得兴奋,尽管以他对奈德那短暂但是深刻的印象来看,这个粗野的男人约莫是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但还是让神的儿子都觉得有趣且期待。
他不露声色地联想着,口中对奈德的情况叙述了起来,“只是其中有那么一个男人,曾是一位圣殿骑士队长,是他弄来了教会的静谧烙印对我们可怜的同伴施以了清净仪式。”
维克多五世本以为用赤色利瑞姆对付法师已经是一件恶意,令人发指的事情,没想到这个男人比他想得还要恶毒、不择手段,“大部分圣殿骑士就是群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野蛮人,一旦脱离了智慧群体对他们的掌控,立刻就变成一帮不择手段的暴徒……”
维克多五世嗤之以鼻,显然他说的智慧群体就是指他所属的一个群体,教廷,训导会,等等,站在塔尖的人物。“南方那帮异端显然给了圣殿骑士教团过多的权力,结果导致反噬其身,弄得焦头烂额一手是脱离控制的法师,一手是背叛教廷的骑士,若不是因为影帐被破坏产生了大量恶灵肆虐,光是圣法战争本身就可以毁了切弗伦。”哽陊好汶裙??依?氿肆凌八
但显然这事没有隧帝国统治者的心愿,影帐破裂让法师和骑士忙于对付从影界涌入现世的恶灵,彼此之间只好休战,让异端教廷得以喘息。
“说到了那件事,我们的埃德蒙还是参与‘长者之战’的英雄呐。”
“那群由一个女法师带领打败了考瑞菲亚斯的人?他是其中之一?”维克多五世浑浊的灰蓝色眼睛微微闪过了一道精光。
古代传说中那位用尽了帝国三分之二的利瑞姆矿藏,牺牲了数以百计的奴隶生命,来以肉身闯入影界直达黄金城登神的龙神祭司,他在成为暗裔邪灵之前的人类名字赛修斯·阿姆拉达瑞斯已经成为历史文献中一个注脚,他把自己称为考瑞菲亚斯意思为领唱者,沉默圣歌团的指挥家。
他和普通的暗裔不同,一旦肉身被杀死他体内的邪祟就立刻转生到另一个被暗裔感染的生物上去,就算是专门对付暗裔的灰卫都杀不死他,因此他们只好将这个怪物以特殊的方法禁锢在地底好几个纪元。
待这位暗裔祭司破除牢笼,悄悄跑到地面上来以后还遮遮掩掩地把自己称为“长者”,好像真的已经将自己当作可以和他所崇拜的旧神那样平起平坐的神灵来了。
至于奈德,能够打败考瑞菲亚斯的人,还是个没有教条约束没有底线可言的落魄武士,也许这个家伙比想象中的要麻烦,维克多五世只是稍加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奈德这个麻烦丢给神光之剑去处理,“我相信就算是考瑞菲亚斯自己亲自跑来,你要杀死他也不会比杀一头高龙更困难。”
“那是当然。”神光之剑很轻松地说道,考瑞菲亚斯或许确实是很强,比其他任何一个圆环大魔导师都要强上许多,但他也有他的致命弱点,为了能够保存暗裔的力量不断转生,他把一部分能量封印在了一条龙的身体里,这也是佐拉、奈德等人最终能够战胜他的道理,他们先杀死了龙,让暗裔的力量无处寄生,再解决考瑞菲亚斯。
维克多五世冲着神光之剑自信地点点头,这就是当时南方的圣灰山峰影帐撕裂一个大口子的时候,帝国还可以悠然按兵不动的理由了,他们有强大的法师集团,有七位圆环大魔导师,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神光之剑。
暗裔也好,影帐裂隙也好,让那帮南方异端们去烦恼吧。
现在他要头疼的是那帮维纳托利的事。
灰卫,灰袍守卫Grey Wardens:专门对抗暗裔的部队,加入要喝一种有暗裔细胞做成的药,很多人会被感染死亡,活下来的才能正式成为灰卫,也因为这种试炼拥有了对抗暗裔感染的力量和对暗裔位置的感知。喝暗裔血类似猎魔人的青草试炼,和猎魔人同样,灰卫也不被普通人待见,有枯潮的时候指望他们救世,没有的时候就也被当成是一种怪物。
灰卫接受一切愿意加入他们的力量,不论国籍种族,包括罪犯,有点冰火守夜人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