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瑞姆药品可不会让时间法术杀死一个大厅的人。”奈德尖锐地说道。
“啊,你看,时间魔法,简单来说就是减缓或增加一个物体时间流逝的速度,目前顶尖的魔法最多也不过是改变几十秒的时间流速,但有了法力的增幅,就可以改变几十、甚至几百年的时间。”神光之剑好像一个在教学魔法学徒的导师一样叙述着,“换句话说,杀死他们的不是魔法,而是时间本身,他们都是老死的,自然死亡。”
“强词夺理!”奈德难以抑制愤怒,“没有杀伤力的魔法都能够得到这样的增量,那如果是攻击性的法术呢?你想用火山爆发一样的岩浆消灭一个城市的人?”
“感谢你这样生动的描述,但是,不,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帝国庇佑,我守护帝国。”神光之剑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么,对帝国的敌人呢?奥莱斯?费雷登?库那利?难保你不会为了打击海上来的库那利战舰而把整个北海都冻上吧!那简直是灾难!”
“这你倒是相当启发了我,”神光之剑轻笑,似乎看着奈德紧张的样子感到十分有趣,“但请你放松,目前这个东西还没有实际应用的可能性,如你所言,非常不好掌控,如果真的把北海都给冻上或是煮沸了,我们保卫它也就没什么实际意义了不是吗?就算帝国想要重掌全境,也需要有城市,有人民,来被执掌只留一片焦土死尸,那不就和暗裔一样了吗?有什么用处呢?”
奈德仍然相当怀疑地望着他,“所以你只是出于魔法研究的目的?”
神光之剑愉悦地点头,好像很高兴奈德总算可以理解他似的,“是的,我是‘持剑者’,但在此之前,我是个法师,是个学者,这只是一种单纯的探索。”
奈德听了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单纯的探索?在我和法师打交道的这二十年里,就没见过什么探索是单纯的,不管是血魔法还是其他什么邪术,招来的只有灾难。”
神光之剑摇头,绕着他转了半圈,啧啧道,“这就是你们费雷登人的成见费雷登对魔法的认知可谓是,矇昧。包括你们的邻居奥莱斯,还有南方自以为是的教廷,你们对魔法的畏惧就是因为无知在你远远不知道的古代,没有现世与影界之分,谁都可以使用魔法。区别只在于有的如我,而有的如你恩,也许不会是如你。”
奈德可不觉得这样的空想有什么值得向往的,“那我可真庆幸咱们不在那种疯狂的时代。”
“疯狂是吗?”神光之剑没有继续他对魔法的夸夸其谈,盯着奈德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处置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那面高高矗立的镜子。
这时奈德突然想起他在哪里见过这东西了,精灵遗迹。
多年前封闭了影帐裂缝的“先知信使”佐拉,追踪暗裔龙祭司考瑞菲亚斯留下的法器的秘密而来到了一座精灵遗迹,最后消失在了一个少年法师的魔法火墙攻击之下。
连同追赶她而去的奈德都被那个少年法师的魔法掀翻昏迷不醒,那是个大约十七、八岁金发蓝眼的少年,和神光之剑竟然十分相似。
考瑞菲亚斯被消灭之后留下的那个破碎的法器被佐拉收藏起来,用以钻研其来历;而佐拉死后,奈德在被烧成一片焦炭的遗迹废墟什么都没有找到,佐拉的尸体被烧成了灰烬,连法器的碎片都没有。
神光之剑的法器又是哪里来的呢?答案变得有些显而易见。
“是你!”
神光之剑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强壮高大的男人忽然像个即将进攻的熊一样龇牙咧嘴咆哮起来,“是你!你杀了她!为了法器,你杀了她!”
神光之剑很快也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谁,出乎意料外地轻松说道,“她本来就要死了,她身上那个可以关闭影帐裂缝的魔法印记一直在消耗她的生命力,时不时还会发生无法控制的魔力爆充。那个印记的力量和法器的源头是一样的她炸伤了自己的同伴不是吗?就是因为这个她才离开了你们,她要寻找的不是答案,是解脱。”
“你杀了她!”就算他说的都对,佐拉不告而别是因为无法再约束魔法的能量,恐怕伤害到她的朋友们但奈德对他冠冕堂皇的说法可是一句都听不下去了,暴怒战胜了他的理智,他这时已经根本不在乎什么阴谋了,反正只要神光之剑死了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奈德半蹲下身抽出了匕首,迅速地向在半空中的神光之剑扑了过去,匕首直直地刺向法师的胸膛,但却在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被一层蓝色的魔法盾挡住了。
奈德吃惊地瞪着手里仿佛刺上坚硬钢铁的匕首,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魔法盾,一般法师的魔力盾和近战武士用的防守类似都是在周身形成一层介质,在受到攻击的位置形成最为致密,吸收一定程度的破坏力以后就会崩坏。
神光之剑的魔法盾却是包裹在他身上的一层膜,他也望着抵着自己胸口的匕首,然后施用法力让全身都显现出这层蓝色的“盾”,并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微笑着说,“再试一次,这次刺这里,骑士队长。”
“你”在他令人厌恶的完美笑容下,奈德真的朝他看似纤细脆弱的脖子刺了一刀,匕首的刀刃因为他的力气瞬间卷了起来。
“再试一次。”神光之剑的笑容更大,也更诡异了。
这是什么病态的玩笑吗?
奈德扯住他的胳膊想要把他甩出去,神光之剑这种身板他轻易就可以甩到屋子另一头去,金发男人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然后又出现在了奈德背后,随即一打细长冰锥状的利箭就从四面八方突然射出,直接刺向奈德身体四处。
奈德伸手施展出防护技,周围立刻出现了一圈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冰箭,神光之剑瞥了眼一地碎冰,轻轻挑了挑眉毛,“你比骑士指挥官还要扛揍,埃德蒙。”
“别叫我埃德蒙!”奈德把变成废铁一件的匕首朝那张真正欠揍的面孔扔出去。
神光之剑又一次踏着影步像一阵旋风一样刮到了大门口,并不理会奈德的抗议,执意地叫他那个已经随着过去被一起埋葬的名字,“埃德蒙,你想杀我,得尝试再努力一点。”
奈德仇视着对方,这时理智有些回笼,他知道别说杀死神光之剑,就是要伤到他都是相当困难的,眼下最好的办法不是和他拼命,而是马上撤退再想些新的办法。
神光之剑显然被他这副恶狠狠的表情逗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向他发动进攻,这根本是少见的娱乐。
奈德因为那个女法师相当憎恨他,这又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事。
憎恨。
人们害怕他,崇拜他,爱戴他。
可是他从来没有被人憎恨过。
导师安卓斯在他出生时伴随第一声哭喊而来的剧烈爆炸中失去了一条腿,但他对安卓斯来说是天生就展现超常魔力的奇珍异宝,安卓斯从来没有为了那条腿恨过他,甚至没有因为卷入爆炸丧生的侄子的死亡而恨过他。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都是安卓斯最伟大的作品。
但如果要说安卓斯对他有导师对弟子的喜爱和亲近的话,那么结论是,没有。
他对安卓斯来说也许就是一件作品,一件武器,一件传世之作,一座可以在他死后也让后人无限仰望的纪念塔。
安卓斯并不爱他,也不曾憎恨过他。
没有人如此地憎恨过他。
神光之剑为此新奇的发现而感到相当兴奋,他的一只左手轻轻地滑动着,马上又有数十支冰箭对准了奈德。
奈德加大了施展防护盾的力量,冰箭疾速向他刺来,视线迅速被一片炸开的白色冰幕填满了,一阵劈劈啪啪的碎裂声后,新一波的攻击又轰击过来,这一次有将近一百支箭,他四周的家具地面都已经被弹射的冰片打得破烂不堪,奈德的防护也出现了裂痕。
又是一阵冰雹过去,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随即痛觉被冰冻给麻木,奈德低头看到左肩被冰箭无情地刺穿,鲜血很快渗透出来,他喘息着直视神光之剑,金发法师的手又转动了起来。
“真是遗憾,咱们之间就要到此为止了。”神光之剑一脸好像真的很惋惜的样子,但奈德知道他的种种表情都是假的,不论是在舞会上致辞的喜悦,感激,还是现在的遗憾,惋惜,都是假的。
“是挺遗憾的,你如果不是法师,也许会是皇帝跟前演技一流的逗乐小丑。”奈德不顾疼痛掰断了插在肩上的冰箭,然后向着那混蛋法师猛冲了过去。
这种冲撞的技法在有盾牌或是大剑的时候威力明显,但奈德显然顾不上这些了,这大概就是他最后的殊死一搏了。
就在神光之剑又要举起手的时候,忽然一旁绘着阳光图案的彩色玻璃窗被一股大力击碎了,一头长着翅膀和长爪的怪兽撞破玻璃窗冲了进来,把正集中精神对付奈德的神光之剑都猛地撞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