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踏出院门抱住她的胳膊,笑着对上女孩有点疑惑的眼睛。
“指挥使请我来的,不敢不从啊。”
“喏,不止是我,小花也被接回来了。”
苏酥心中那些说不清楚的担忧和紧张忽然被抚平。
明明局势已经开始炒热,祁佑却还是和从前一样无比关照她的情绪,默不作声地宣告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和她相关的事情都是第一顺位。
“走吧,我最近新画了漫画,包你想看。”
另一边,祁佑已经成功见到了姝安替他们找的盟友:大皇子李辛夷。
“三和都知道了。他说让你等一等,明年来娶你。”
青年施施然的坐下来,开口的第一句却偏着头对姝安交代。
“你都叫三哥了,那人怎么还恬不知耻地想要娶你?”
木椅上的人像是空口吃了什么毒药一样,用那双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姝安的脸。反问的声音也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充满了明晃晃的威胁意味。就好像要是听到什么不想听的答案,姝安就可以去死了。
“和你没关系,我成亲那天只会拜三哥的家人。”
眼看着李辛夷还要发疯,姝安很平静地打了一巴掌过去。
“你打我?”
“打的是不分场合发疯,听见陌生人结婚就恨不得要跳井的人,你是吗?”
“我是。”
祁佑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两个人的互动,打算记下来回去讲给苏酥听着解闷。
“指挥使,我们谈正事吧。”
其实现在这种李辛夷发疯,姝安就抬起巴掌的转变说来也很好笑,昨天白天他回头非要问“谁是我们”的时候,姝安就想一巴掌扇死这个人。或许是因为失忆之后脑子也变得崭新了,她还真的扇过去了。
明明心里已经开始准备逃命的她,却诡异地看见这个疯子神情不断变化,直到最后眼中愉悦,彻底平静下来开始问自己药的事情了。然后扇巴掌这种事就变得一回生二回熟,彻底成为姝安的治疗疯子小妙招了。
还真别说,一言不合就扇仇人巴掌这件事情是真的解恨。她觉得自己现在精神焕发,抬手都更有劲了。
“近日都城中官怒民怨,祁某追查后发现是多年前抄家流放的祁家余孽作祟,他们中有一人改名换姓成为了皇帝身边的太监魏瑾,这么多年蒙蔽圣听,为祸朝野。”
曾经的祁家二子竟然成为了皇帝身边的太监,多年深受皇帝信赖,贪腐无度不说,不知道听着旨意陷害了多少忠良。这样的人最适合当此次行动的靶子了。
“你想怎么做?”李辛夷一边问,一边从木椅中的暗格取出伤药抹在脸上。
“当然是清君侧”
“那你最好做的利落一点,老不死的命可是硬的不行。年纪越大活得越像是个王八一样,这些年老二和我不知道杀了他多少次,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祁佑只是知晓这位大皇子生母是一个位分低微的才人,先诞下龙子的事情就像是个催命符罩在母子二人身上,直到几年后折腾着生母殒命,李辛夷也再不能行走才彻底结束。
他倒是没想到,这位的性情竟然是这样的。
“这是我该操心的事情。”
“你要做的就是在登基之后遵从先皇旨意,彻查旧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拭目以待”
李辛夷擦好了药膏,脸上的红色消退了不少。语调懒洋洋地好像不是要帮着外人杀父而是要决定晚饭吃什么一样。
姝安想着,又默默站远了一些。
*
九月中旬,一向身体康健的景隆帝忽然多日称病,太医诊治无果后开始迷恋丹药。
民间天灾不断,正是累积怨气无处可诉的时刻。祁佑开始暗中散布魏瑾此人的真实身份和多年来的恶行昭昭。
同时把控着时机,让受掌控的言官上奏弹劾魏瑾蒙蔽圣听,理应为了大兖除了后快。
李辛夷便是在这个时候出场的,经过半个月的缓冲和坚持锻炼,他终于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出现在朝堂之上,一边请罪一边表示魏瑾此人实在是一大威胁。
朝堂内外对于魏瑾的怨愤在有意操控之下就像是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只像是下一刻就要活吞了这个人一样。
十月初二,景隆帝这天的精神头看起来好了不少。魏瑾看着他大笔赏赐了那个游方术士。
然后又屏退了其他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大殿之中
“魏瑾啊”
他恭敬地像条狗一样跪好,在视线中看着男人踩着那双金靴一步一步走过来。
殿中已经掌了灯,景隆帝站定在他眼前的时候被烛火将影子拉的好长。
“这么多年你的心越来越大了。”
“大到这个殿中都容不下你了。”
魏瑾还是低头,他没否认也没求情。只是想起多年前抄家之前的那一夜,父亲死了,上面的几个哥哥也死了,弟弟也死了。他也是现在这个样子,一路爬过去,爬到他的鞋面说他不想死。然后就被人弄成半死不活的样子,竟然也苟活了这么多年。
景隆帝有点不满他的沉默,抬起脚踩在他的手上狠狠的碾过去。
“我保不住你了”
这位已经身居最高位太多年的人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哀求,他看着那个曾经被自己随便带进宫的人终于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堪称惊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