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息玄为人虽然狡猾聪敏,却也有些不敌女色,叫那脂粉味一冲,骨头便软了,嘴上来不及推脱便叫人拽进了楼里。
莺莺燕燕,脂粉香腻。赵息玄还未看清这楼里是个什么样的风景,便已经有个美丽的女子柔情款款的扶住了他的手臂。
“花楹稍后才会出来,公子要先坐下喝杯酒吗?”
“喝,喝。”也实在不怪赵息玄没有定力,他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纵使白日里劳心读书,夜里都还要梦赴巫山,更遑论这里的女子还如此主动。
被拉扯的坐下之后,近观那女子相貌的赵息玄又清醒了过来。
嘴巴涂的那么红,腰又那么粗,这样的女人,实在比不上他的心上人。
“姑娘,我只喝酒。”有了比对之后,他一下又正人君子了起来。不知是因为自己不够貌美才被婉拒的女子,娇嗔的甩着帕子又往上贴。
她一贴上来,赵息玄又看清了她面颊上的粉。烛光下貌美的娇娘,怎么是这样的庸脂俗粉。
“姑娘自重!”
再度被推开的女子还欲再纠缠,一声‘花楹姑娘来了’,叫她一下变了脸色,看着面前的公子也翘首去看,以为他跟旁人一样是专为花楹而来,恨恨捏了捏帕子,丢下句‘花楹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追着她’便走了。她还真是冤枉赵息玄了,赵息玄真不是为花楹来的,他只是听到这一声,下意识的望过去罢了。
但那纠缠的女人走了,赵息玄还是松了口气。他整了整衣裳,正要起身离开这个是非地,继续去找那个腰间坠着玉璧的公子,不想却看到方才那个公子身旁的护卫,正站在门口似是在把守什么。
那公子也在这里?
赵息玄顿住脚步,环顾四周,只这里为花楹姑娘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半晌都没有找到那个公子的踪迹。上头的花楹姑娘轻歌曼舞,极尽妖娆,赵息玄又瞥了一眼,正见到那花楹姑娘展开扇子,遮住面容的那一幕。
她一双菱眼生的极是柔润含情,又天真又可爱。
赵息玄望着那双眼睛,一下忍不住上前几步这不就是让他从青州一路追到京城来的公子么。这双眼睛,他至今还念念不忘!
只下一刻,那扇子放下去,露出点着面靥的陌生脸庞。
刚才那一刻还极是惊喜,感觉一颗心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赵息玄,只觉得那颗心又沉沉坠地。
不是他。
只是眼睛相似罢了。
可这双眼睛,何以这么像。让他竟以为,能在这里见到他。
目光在一众男人中掠过的花楹姑娘,看到一个隔间中,垂下的珠帘被人轻轻挑开了。坐在里面的那位俊美的公子,正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花楹对他印象深刻,见他望着自己,便也抛过去一个柔媚的眼波。也正是因这花楹姑娘传情的眉目,赵息玄顺势望过去,找到了那个他遍寻不见的,腰间坠着相同纹路的玉璧的公子。
对方坐在隔间之中,目光自上而下望过来,眉眼沉静,带一种与生俱来的尊崇感与睥睨感。明明是这样的风尘之地,却显出了不凡的气度。仿佛在观临一场梨园的舞乐,而非这烟花柳巷里的一曲艳舞。,
第191章 第二演 琳琅梦46(第1页)
薄红鲛绡,暖暖灯烛。
坐在桌前的花楹,望着面前的少年眼也不眨的望着自己,握着一段披帛,托腮与他对视。
“公子要看我到什么时候?”她年纪还很轻,肌肤细腻,眼睛又清透,做出这样托腮的娇态,实在是可怜可爱。
坐在她面前的少年,略略垂眸。
“你买我一夜,就要这样将这一夜看过去吗。”花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英俊的少年郎,看对方不再直勾勾看着自己,她反而放下双臂,下巴抵在手臂上继续看他。
这俊美的少年郎自然就是楼曳影,上次偶然一见,让他对这花楹姑娘念念不忘。只他实在不会与女子打交道,也做不出更孟浪的事,“你跳的那支舞叫什么?”
“拓枝舞。”
“拓枝舞。”楼曳影喃喃复述一遍,“再跳一回吧。”
花楹也觉得他有趣,花费百两纹银买自己一夜,竟是为了看一支舞。但既是客人所求,她还是应了,自己哼着调子跳起来,比在下面看时还要柔媚百倍。只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个举袖回首的动作,让她本就轻薄的衣裳滑到了臂弯上,露出莹莹香肩与少女才有的极美侧颜。
楼曳影仍旧端坐在那里,握着水杯的手却不自觉收的一紧再紧。
“叩叩”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花楹收了动作望过去,见一道人影映在门口,但那人并未说话。可房间里的楼曳影却仿佛会意似的,放下杯子起身站了起来。
花楹只感觉手臂碰到了极其滚烫的皮肤,然而碰触她的人并未在她身上有过多流连,只将她落到肩膀的衣服拉起来,便让过她往门口走去。
“公子”
已经走到门口的楼曳影站住脚步,“早些休息,改日我会再来的。”
离开房间的楼曳影,走下了楼梯。方才在门口知会他要回宫的护卫,自觉隐遁去了身形。坐在厅里,看着楼曳影跟那花楹姑娘进入房间的赵息玄,本以为要等到后半夜,没想到只一会儿就看到楼曳影出来了,他来不及安排布局,又不好贸然上去搭讪引起怀疑,只能跟在了楼曳影身后。就在那赵息玄望着他的背影,冥思苦想该如何接近他时,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看中了楼曳影的玉佩,正面一撞就扯下他玉佩离开了。
赵息玄心里一喜,正要上前,不想那得手的男子只走出几步便被人擒住,赵息玄眼看着他叫人踩住手掌,将玉佩夺回还不算罢,还将他行窃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断了。
赵息玄一下止住脚步。
玉佩被原样奉还到了楼曳影的手上,楼曳影挂在腰上后,看了一眼地上凄惨哀嚎的男子便继续向前走去。那掰断行窃男子手指的黑影,也没有跟在他的身后,只腾身一跃,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赵息玄心有余悸的四下环顾一阵,却实在想知道那玉佩的来历,一咬牙关,从那倒在地上的贼人身上跨过,继续尾随而去。他一路小心闪躲,远远跟随,最后却还是跟丢了。
赵息玄不死心,追出几步继续查看。
“什么人!”茫茫夜色中忽然传来一阵厉喝。
四处张望的赵息玄被吓的心神一凛,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跟到了王宫外。一列披坚执锐的禁军,把守着巍峨的宫门,赵息玄不敢再进一步,迭声赔罪,“小人走错了。马上离开,马上离开。”
好不容易找到的玉佩线索,又这样断了,回到别院的赵息玄,一脸垂头丧气的沮丧模样。
……
从来勤勉好学的楼曳影,今日竟在课堂上睡着了。太傅立在堂前,脸色不佳的看着扶额闭眼的楼曳影。
楼西胧眼看着太傅脸色越来越难看,伸手过去,轻轻扯了扯楼曳影的衣袂,“皇兄”
楼曳影即刻醒来,眼睛一眨,便是一派清明。他看一眼楼西胧,又看他目光示意堂前,抬起头,便与脸色不佳的太傅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