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1 / 1)

“气死了!”

楼西胧正要问她伺候哪个宫里的主子,却听那沈落葵嘴如连珠炮一般,说到最后忿忿道,“我恨不得在他喝的茶水里吐口唾沫!”

楼西胧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劝了她半晌,最后还拿了带来的礼物,才哄的她消了气。只到了此时,楼西胧也忘记自己要问什么了。

二人又说了些别的话,临分别时,楼西胧还是警醒了她一句,“这样的话,以后你只同我说就行了,不要让别人听见。”在宫里,无论主子是谁,背后议论都是要惹事的。面前的沈落葵,到底是叫家里宠坏了,一点城府都没有。

“知道了。”沈落葵说,“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她把楼西胧当跟自己一样的奴才,怕他回去晚了被主子责罚。

藏在假山之中的翟楼二人,听得外面的动静消失之后才走了出来。

翟临倒没觉得什么,二人说的话,刨除说那楼凤城的不是之外,也没有什么了。只就是这样,楼凤城的脸色比意想中,听到沈落葵将自己行踪私事禀报给楼西胧还要难看。

“……三皇子?”翟临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楼凤城拨开树枝走了出去,只他手指抓到树枝时,树枝一声脆响,从中断开了。翟临踩着掉在地上的那截树枝,悻悻跟在了后面。,

第179章 第二演 琳琅梦34(第1页)

握有青州知府的引荐信,省试之期将近,偏偏那林明霁始终不为所动。

靠在竹床上握着书卷的赵息玄,忍不住将手中的书卷收紧了一些。

他读书就为功名利禄,不为功名利禄读什么书?

“赵兄”林明霁的声音让心浮气躁的赵息玄清醒了过来,他抬首望去窗外,才发现林明霁是唤他吃饭了。

放下书卷走出去,看一眼矮桌上摆着的几碟青菜便没了胃口。但饶是如此,赵息玄还是坐了下来,与林明霁一起动筷,席间还假惺惺道,“我借住在此,还要事事靠林兄照拂,实在惭愧。”

“赵兄客气了。我从前独居在此时,也是这般。”

清风徐来,竹叶飒飒。本来因为下了厨房满身油烟气息的林明霁,叫那清风一吹,又是出尘离世的君子。

“不知林兄可想过离开此地?”赵息玄斟酌着问。

林明霁握着的筷子一下顿住,“想过。”

赵息玄心里一喜,马上要邀他一起与自己共赴省考时,林明霁将筷子搁在瓷白的盘碟上,“只不是此时。”

“为何?”

“君子三戒道,戒于色,戒于斗,戒于贪我虽已静心读过不少书,如今却仍旧血气未定。等再过几年,沉稳了心性,再做离开这里的打算罢。”

这君子三戒赵息玄读书时也读过,只他嗤之以鼻人若不色,不争斗,不贪图,那人活一世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做个好色重利,富贵荣华的小人来的更快活逍遥。他心里如此想,表面上却还在奉承林明霁,只在心里骂他冥顽不灵,迂腐陈旧,等到吃完了饭,代林明霁洗了碗筷,就又怏怏的躺回床上读书去了。只这一回,他心里显然有了别的计量。

……

宫里的用度又拨下来了,碧玉锦缎,香木珍珠,玉青临只看一眼,就让宫女收了拿下去了。宫里最是不缺这样的东西,她这些年见的多了,也不以为奇了,更何况,如今她心中系着的只有她的儿子。

“西胧还在房里看书么?”

“是。”宫女抬头觑了一眼她的脸色,“娘娘,饭菜还要再热吗?”

玉青临摇了摇头,“去炖盅参汤给他送去,他宫里伺候的,也说几声,要是他饿了,马上吩咐御膳房去做。”

“是。”宫女领命下去了,过了会儿,她便端着玉青临吩咐的参汤,进到了楼西胧的寝宫里。楼西胧托着腮坐在桌子前,面前看完的书,已经叠了好几本。

宫女将瓷碗放到他的手边,“四皇子,娘娘吩咐送来的。”

楼西胧听罢,掩上书卷将参汤一饮而尽。宫女贴身跟了玉青临多年了,也算看着楼西胧长大的从前的楼西胧,性子也这般,只那时候爱玩儿些小玩意,读书反而不放在心上,现在国子监虽然去的也不勤,但书却一本一本的看了不少。

她不知楼西胧已历经一生之剧变,现在虽不至寝食难安,却也不似从前那样玩物丧志。在外他仍旧惫懒不争,回到宫里却从未懈怠过。也是因此,他看了许多从前没有看过的书,除了眼前安稳的后宫,大定的天下,还有之前他从未窥看到的民生与江湖。

“四皇子,奴婢再添两支烛台过来罢。”因为天色已经不早,春堇看寝宫里都有些昏暗,怕四皇子看书伤了眼睛便如是道。

楼西胧应了一声‘好’。

春堇闻言就先下去了,楼西胧又看了会书,因为久坐双腿有了酸麻之感,他起身站起来,走到窗户旁推开窗吹了会风,忽然听到一阵隐秘的啜泣声自外面传来。只那哭声极其细微,强忍着似的,将窗户掩上一点就完全听不见了。

拿了烛台的春堇正好回来,她将烛台放在桌子上,抬头看楼西胧站在窗户旁,侧耳倾听什么的模样,“四皇子,您站在那里做什么?”

楼西胧道,“有人在哭。”

春堇闻言脸色一变,她走到窗户旁也听片刻,果然听到哭声,怕这哭声继续惊扰楼西胧,便出门去了。过了会儿,楼西胧便听到春堇呵斥的声音,他走出去,见站在春堇面前的也是两个宫女。

“怎么回事?”他问春堇。

春堇道,“这两个刚分过来的宫女不懂规矩不知怎么了,就躲在这里哭。”

春堇从小都进宫做了宫女,最大的大事也只是主子不高兴,这两个宫女如此不懂规矩,她自然要好好斥责。楼西胧拦住了她,看这两个宫女脸上还挂着眼泪,可怜可爱,便问她们哭的缘由,她们还没见过几回楼西胧的面,行了礼之后就低着头,胆怯的不行。

“四皇子问你们话呢。”春堇逼问一声。

两个宫女这才啜泣着回答,是想宫外的娘亲了。

宫里也不缺奴才,楼西胧看她们哭的如此伤心,就说放她们出宫与母亲团聚,两个宫女一下跪了下来,求楼西胧不要赶她们出宫,说出了宫就无处可去云云。楼西胧闻此有些诧异,就多问了几句,问罢才知道这两个宫女是继安县人,父亲采药时从山上跌下,没钱医治就死了,母亲靠替人洗衣养活的她们。因为她们生的清秀,家里早早就来了提亲的媒人,只媒人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县令,家里除了夫人还有了两个妾室,她们过去是做通房的。母亲私下里骂那县令是‘老色鬼’,只家里实在贫寒,若是不嫁去又怕那县令报复,正好宫里那时候在挑宫女,母亲心一狠,便将她们送来了。她们此时出宫,也断然不敢再回家去了。

因为习惯了服低做小仰人鼻息,两个宫女提到这样的伤心事,忍着连哭出声来都不敢。

“我们如今进宫了,也不知道娘亲如何。”年纪较小些的宫女,脸颊已经哭的湿了。

春堇也皱眉,“怎么有这样的事你们不报官吗?”

“县令就是我们那里最大的官了,没有人敢惹他的若是逆了他的意,以后连请我们娘亲去洗衣服的人家也不敢请了,我们就只能饿死。”

楼西胧看她们身材伶仃,手腕好听些说是纤纤皓腕,说不好听,就只是一截骨头。

春堇也不是心如铁石,看楼西胧不怪罪她们,便扯了她们手臂,带她们回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