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领着一青年进到牢里,像是没注意到这几个狱卒的小动作似的,“大人让我来看看今日关押进来的那个书生。”
狱卒带着他们进去了。
重锁摇晃,烛光摇摇,映照在一个靠墙的人影之中。
“就在这里了。”狱卒道。
青年一眼认出此人,虽对方落到此番境地是他所害,然而他谎言圆滑,又十分虚伪,见到林明霁不觉心虚,反倒十分动容似的叫了一声,“林兄”
师爷不好搅扰二人,嘱咐他只有一炷香之后,便带着狱卒离开了。
“赵兄,你怎么来了?”林明霁看到他也是一怔也不怪林明霁此时此刻还相信他,实在是那布庄的胡公子抓了他之后,不由分说便将他投到大牢里。面对如此横祸,林明霁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扶着栏杆的青年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他也实在狡猾聪敏,知道林明霁有如此人物庇护着之后,便也没了弃他逃走的心思,反倒假惺惺挤出两滴眼泪,用额头撞着柱子,一副自责惭愧的模样,“林兄,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啊。”
“赵兄何出此言?”林明霁为人的确太光明磊落的一些,如今他又少些阅历,不若之后那般有震慑朝臣的能力。
“那日我见到布庄的吴公子,高价求一幅牡丹图我见你衣裳破旧,想替你卖一幅画换些银钱替你添置几件新衣裳,所以那晚求你画一张牡丹。怪我没有说明,便将画拿走了。”他话中真假掺杂,任是谁听了怕都是要被唬住。
林明霁此刻才明白过来,只时常为自己送纸张笔墨的好友涕泪齐下,他又如何好怪罪,只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用眼角余光瞥见林明霁神色的青年继续道,“不过林兄你放心,明日我便能将你救出去。”
听他笃定语气,林明霁微微一怔。
“有个贵人,一直十分喜爱你的画作你今日被抓走之后,我便去找了他,他说一定会救你出来,叫你放心。”青年长期混迹下九流的场所,虽也长的一副好皮囊,却与林明霁这样的君子是两个极端,“我之所以能来看你,都是他帮忙打通。”
林明霁露出思索之色他实在不记得,自己认识哪位贵人。
一炷香已经到了,躲在一旁的师爷咳嗽一声,青年会意,对面容上映着火光的林明霁道,“林兄,你放心就是。我先走了。”
……
房间里托着腮的楼西胧,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正看到进来的青年,他连忙坐正问道,“你见到他了吗?”
青年点头。
“他怎么样了?”
“我说很快便能救他出来,叫他宽心。”
楼西胧松了口气,与白日相比,在烛光下他的面容多了几分倦怠郁郁之色,“有劳你了。”
“林兄也是我的好友,看他无碍,我也才放心。”深知面前的贵人心系林明霁,他便处处拿林明霁来说。
楼西胧并不知他为人,看他十分为林明霁着想,便也爱屋及乌起来,“今天太晚了,你去隔壁的厢房休息罢。”说着,楼西胧便将他的钱袋归还了,只与方才不同,此刻的钱袋鼓鼓囊囊,“方才我实在太心急了一些,唐突了你,抱歉。”
青年也少见这样脾气好的公子,方才在馄饨摊时他便觉得对方好看,此刻在烛光下,更觉得他眉眼比女子还要细致。
楼西胧似是并未注意到他放肆的目光,招来门口护卫,带他下去歇息了。
只在他要出去时,楼西胧才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他,“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对方既是林明霁的好友,他自然也是要认识一下的。
站在门口的青年回身颔首,“小生姓赵,名息玄。”他虽低劣虚伪了些,生的却也是十分的俊秀,面容被落到门口的烛光照着,抬眼间,竟有几分与林明霁相似的如璧似玉。
楼西胧点了点头,示意记住了。,
第170章 第二演 琳琅梦25(第1页)
应承了楼西胧的知府,回去时见与三皇子一道的翟临,带了许多个大夫自府衙门口匆匆而来。他已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原地驻足许久之后,才面色沉沉的回了自己房中。只他在房里,也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窗外鸡鸣几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时,师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大人。”
他披衣起身,看师爷低着头走了进来。
“贞家传来消息说,柳程昨夜叫三皇子带走了。”
知府叹一口气。
“三皇子定然全力诊治只那柳程若好了,将此事告到京城,您怕是。哎。”师爷袖手站了一会儿,从袖口摸出一个黄纸叠的三角纸包来。
“这是?”
“这是贞家派人送来的,让您想办法投进柳程喝的药里。他死了,您才有有活路可走,到时再让皇后一求情,说不定还能再入仕途。”师爷低声劝道。
知府抬手扶在床柱上,“我虽是青州知府,却也得仰贞家鼻息,近年来这贞家愈发横行无忌,我身为父母官,为了自身仕途,却不敢与其作对。”手攥成拳,重重一捶床柱,“若是为虎作伥才能做这知府,那就罢了我的官吧!”
“大人!”
知府呼出一口浊气,将此话说出来,他总算轻松了些,“我意已决,勿须多言。”
……
一声鸡鸣,朝阳穿透云层,缓缓升起。忙碌一夜全心救治的大夫,擦着额头上的热汗,从帐子里走了出来。待看到坐在桌前的年轻公子时,他上前道,“公子,人已无碍了。”
坐在桌前的,自然就是楼凤城。他听得大夫如此说,也是松了口气。
“有劳了。”
大夫也知他来历不凡,昨夜被人从医馆里揪出,直带入知府府衙,他就知是遇到了大事,掀开帐子诊治时,看到里面之人竟是传言已经畏罪自杀的柳程,更是骇出了满头的冷汗。
翟临看他如此战战兢兢,也为昨夜不由分说将人从家里揪出来而觉得有愧,送大夫走时,还多给了几张银票,“辛苦了。”
大夫也不敢收,推拒几声走到门口之后,便扶着药箱匆匆逃走了。
翟临回到房间,见楼凤城掀开帐子,在看里面的柳程他知道三皇子对这柳程如此上心,怕是想借着这柳程做皇后的文章。
“三皇子,他既已无事,你便歇息去吧。”翟临说到这里,又打了一个哈欠。这几日跟着三皇子为此事四处奔走,倒是从未睡过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