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蹊也听到了这些动静。

她本意是不参与不搭理,但属实没想到刚提着行李进门就被程知同质问了:“祝知青,你为什么要把手电筒拿走,你知不知道知意从小就怕黑,你把手电筒拿走了她怎么办?你吓到她了你知不知道?”

祝成蹊:“……”

大爷的!

忍不了了,也不想忍了!

“你有病吧!”祝成蹊把行李包放在地上,手电筒直直地对着程知同的眼睛照着,“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我的手电筒,我要去搬行李看不见,我不拿我的手电筒我用什么照着?用你那俩瞎了的眼珠子吗?”

“还是说她叶知意是什么封建国家的公主,资本家的大小姐,我就活该是她的小丫鬟,要毕恭毕敬的照顾着她?”

“现在是新社会了,不管是公主也好,小姐也罢,都是过去式了,都是要被斗争的对象,我看你们的思想素质真是及其有问题,难怪领导人说让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呢,看来他老人家是早就洞悉了我们人民群众里面还潜藏着你们这些被资产阶级和封建阶级思想严重腐蚀的对象,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不止是思想有问题,我还怀疑你们的立场有问题!”

真可谓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简直石破天惊。

别说程知同和叶知意被祝成蹊的话吓的脸色发白,就是其他人听到最后都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再看祝成蹊的眼神甚至都带上了敬畏与害怕。

虽然他们白天的时候都已经见识过祝成蹊抱着尚方宝剑的模样,但那时候她一直喊的都是各种“奉献、奋斗、为人民服务、建设祖国”这样激情澎湃的话,顶多就是让人觉得她脑子有些冲动,但还不至于让人恐惧。

但现在不一样了。

毕竟是个人过日子就会磕磕碰碰,吵架也好,打架也罢,那都是常有的事儿。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年,现在哪有人一开口就直接给人戴帽子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们瞬间想到了前几年运动时期的疯狂。

再看祝成蹊,就觉得好像看见了曾经疯狂控制一切的小兵们。

所有人都下意识往边上靠了靠,试图离祝成蹊以及整个战场远一点。

只有程玉颜抱着胳膊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程知同和叶知意的倒霉样儿。

说实话,要不是她现在还顶着程这个姓,怕被牵连,她甚至都想直接落井下石了。

祝成蹊却没管其他人的风风雨雨,而是继续拿手电筒照着程知同和叶知意,等着他们的反应。

叶知意还好点,毕竟她不熟悉这个时代,但程知同是真的被吓到了,没想到就是一个手电筒的问题竟然被扯到了思想问题上面。

定了定神,程知同磕磕巴巴地说:“你少扯这些大道理,我只不过是说你把手电筒拿走吓到了知意而已,我们什么时候思想有过问题了,什么时候成了被资产阶级思想腐蚀了?你别以为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就能吓唬住我!”

祝成蹊挑眉,“那我问你,手电筒是不是我的?”

程知同吭哧半天:“……是。”

“所以我要搬行李,我为什么不能拿我的手电筒照亮?”

程知同快速转动脑子,“我没说你不能拿,我是说你突然拿走,吓到知意了,她怕黑。”

“首先,我不知道她怕黑,她也没说过她怕黑,需要单独给她准备光源。其次,你要是不眼瞎的话,应该可以看见我们这边和你们那边的门口都插着火把吧,屋里面还没黑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要不然你是怎么这么精准的跑进来并且还找到她叶知意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是靠着门口火把,是靠着你们俩的异性相吸,自动给你吸过来的,所以你到现在还抱着她不松手?”

“我……”程知同这也才注意到自己和叶知意靠的太近了。

以前他们是亲兄妹,这样也没什么,但现在不行了,他下意识松开了手,“你少胡说八道,我刚才只是在安慰知意。”

“对,祝知青,大哥刚才真的只是在安慰我,你别多想。”叶知意这会儿也不程大哥程大哥的喊了,而是改成了大哥。

祝成蹊就说:“我没多想,毕竟你们俩男未婚女未嫁,就是真的处对象也无可厚非。更何况国家法律也说了婚姻恋爱自由,父母亲人都管不了,我一个外人更不会多嘴多舌,我也没那个闲心。”

这一刻,祝成蹊一点也不想看叶知意将来是怎么和何卫军谈恋爱的了,就算是让这俩接下来黄了,她也得叫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祝成蹊又说:“第一,我现在只想知道他程知同到底是怎么摸黑进来的?第二,他又凭什么认定我不能使用我自己的手电筒,认为我的手电筒应该要留下来为你服务?你还有你们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祝成蹊的不依不饶不仅叫程知同和叶知意更是又急又慌又恼火,看在外人眼中也更加的心有余悸。

更加深了以后千万不能惹到她的念头。

甚至这一刻,他们看叶知意和程知同的眼神都有些同情了。

你说说你们惹她干啥,明知道她一直抱着尚方宝剑,思想话术一套一套的。

尤其是赵景明和宋起云这俩看程知同的眼神除了同情意外还有些嫌弃。

就连他们都看明白了叶知意总是在惹麻烦,你还上赶着,被牵连了不是活该是什么!

可惜程知同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已经成这样子了,他翻来覆去地想了好一会儿后才说:“我没有,我只是想着你不是一直说要为人民服务,还说我们从五湖四海来到这里,本就给亲如一家,互帮互助,所以我才问你的。”

“对。”叶知意见状也赶忙开口道:“而且我也不是纯怕黑,是你才把手电筒拿走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手边跑过去了,感觉毛茸茸的,像是老鼠,所以我才被吓到了,大哥也才赶紧冲了进来。”

“而且他也不是故意冲你的,他也是因为被程玉颜用水壶砸了脑袋,一时间有些火大,所以说话的口气可能重了点,但是我们绝对没有思想上面的问题!”

祝成蹊听过完后直呼好家伙。

这一个开始用她之前的话来怼她,一个又暗戳戳地把焦点往老鼠还有程玉颜的身上引,只能说不愧是女主以及她的狗腿子。

祝成蹊就道:“我当然说过那些话,但是为人民服务的前提是人民,不是为某一个人服务。不代表着要对谁事无巨细的伺候,也不代表无底线的纵容,更不是被人拿来肆无忌惮享受的借口。”

“当时屋里面的其他人都在,我是最先离开的,其他几个都能正常进出视物,甚至程玉颜还能精准地用水壶砸中你的脑袋,却偏生她就被吓到了!”

祝成蹊冷笑,“如果叶知青就这么点胆子的话,我建议你还是赶快想办法回城吧,毕竟这里是乡下,还没通电,你以后摸黑的日子还长着呢。”

“到那时,你们二位总不能一直指望着我的手电筒了吧,毕竟那就不叫我为人民服务了,而是我的东西被人拿走、算计、强占,这是只有资本家和旧地主才干的出来的勾当,你们是吗?”

“至于你说的老鼠,我是没看见,但是我觉得如果仓库里面能出现老鼠的话,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她又转头找到了周立新说:“队长叔,眼看就要秋收了,您看是不是要再重新收拾一下仓库,毕竟粮食的事情不能大意,不能被老鼠嚯嚯了。”

周立新就说:“你听她瞎白话,这里我们才收拾过,别说老鼠了,就是老鼠毛都没有。”